秦映秋瞧着姜青时的脸,突然道:“姑娘,我们先前是不是见过啊?我总觉得你很眼熟。”
她先前疼得厉害,没空想太多,如今在看见姜青时的脸后,脑子里骤然闪过另一张脸。
她的那个便宜哥哥,虽然比自己大,可脸色苍白、身子瘦弱,瞧上去命不久矣的样子。
姜青时眼下并不是那个可怜的样子,可那颗泪痣却让她骤然想到了那个人。
姜青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却又道:“是我看错了。”
那人是男子,如今这位是女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而且,那个便宜哥哥己经死了,当时大火冲天,烧了一整晚,等到火被扑灭后,那个宅子里便什么都没剩下了。
见秦映秋自己打消疑虑后,姜青时心里松了口气,道:“小姐是身份尊贵的人,我一个乡野村姑,先前哪里有机会遇见小姐呢?”
秦映秋温声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您有这一身的好医术,荣华富贵是迟早的事。”
姜青时轻笑道:“那就先谢过小姐吉言了。”
秦映秋想到什么,问了一句:“我没有奶,正常吗?”
姜青时如实道:“我给您开的滋补方子里有抑制下奶的药材,因为我想着令嫒有奶妈,您不必亲自喂养,不过若是您想要亲力亲为的话,我可以改个方子,只是药效可能没有这么好。”
“不必,这样就好。”秦映秋只是怕自己的身体出了意外,还没有想去奶孩子的想法,毕竟她一向怕疼。
看完秦映秋,姜青时又给她的女儿把了下脉,小家伙如今有了名字。
秦映秋望着丫鬟怀里的孩子,笑得温柔,柔声道:“她名‘无虞’,秦无虞,顺遂无虞。”
姜青时心里微微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还没出月子就闹着和离了,让孩子跟自己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样一来,秦家和楚家估计就彻底决裂了。
只是突然间,姜青时的脑海中闪过了楚南枝的脸,如今秦映秋这么一走,只怕楚南枝的处境会很艰难。
只可惜姜青时如今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个姑娘。
既然秦映秋和秦无虞都没什么事,姜青时也就不久留了,徐苒亲自送她出去。
走到回廊时,姜青时突然道:“夫人的膝盖有淤青吗?”
徐苒脚步一顿,姜青时没多问,只是拿出一瓶药,递过去,道:“这是活血化瘀的,夫人每日涂两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虽然徐苒什么都没说,可姜青时还是猜的到,这估计是为了让玉承莠等人松口落下的伤。
“赐下和离圣旨”几个字说的简单,但其中的心酸谁能知道呢?
只是徐苒在秦映秋的面前极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出自己受伤。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姜青时在心中一叹。
“多谢姑娘。”徐苒冲她一笑。
“夫人客气了。”
府门前,徐苒将一包银子不由分说塞给了她,姜青时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正要说“太多了”,徐苒却道:“姑娘不必嫌多,这除了今日的诊费,还有穷苦人家的诊费,日后姑娘若是遇见穷苦人家,就莫要收钱了。”
姜青时动了动唇,可对上徐苒温和的目光,她又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转而一拜。
徐苒急忙扶住她,轻声道:“姑娘才是心怀大义的人,若真要拜,也是我拜你。”
姜青时怕徐苒真的拜自己,连忙止住这个话题,同她客套几句后,便上了马车。
徐苒目送马车走远,然后才回了府中,然而却在秦映秋的院门口遇见了秦映夏。
“你来做什么?”徐苒皱眉道。
这位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与秦映秋一母同胞的,血浓于水的好儿子,此刻却是皱着眉头,道:“难道我不能来看看映秋吗?”
徐苒险些被气坏了,却还是强忍着不发火,沉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秦映夏挥手,要屏退下人,徐苒却忽而道:“随我来。”
她领着他去了一旁的空院子,摆明了是不想她二人说话的声音惊到秦映秋。
秦映夏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徐苒的意图,当即憋了一肚子火,等到周围没人后,立马不满道:“母亲,你也太偏心了!”
徐苒和他来这儿不是想听他说这个的,当即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我要去看你妹妹。”
“妹妹,妹妹,你心里只有妹妹!”秦映夏骤然提高音量,“就因为她,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秦家吗?”
“怎么说?”
“他们说我们秦家家风败坏、厚颜无耻……”他深吸几口气,将最难听的话咽了回去,“就因为她一个人,母亲,你害的我们沦为了整个皇城的笑话!”
啪——
秦映夏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苒。
“母亲!”他目眦欲裂,近乎崩溃。
徐苒却还嫌不够,恨不得再甩他一巴掌。
“那是你妹妹!”
“我知道那是我的妹妹,可我也是你儿子!”秦映夏愤恨道,“母亲,我是你亲儿子,我才是之后能给你养老送终的人!你为什么要把一颗心放在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身上?!”
秦映夏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抓住徐苒的肩膀剧烈摇晃,让这个妇道人家清醒过来,让她明白谁才是值得她关注的人。
可他不敢,因为他怕徐苒去玉承莠面前告他不孝,若是这个罪名成立,他的后半生就毁了!
他很清楚,哪怕自己是徐苒唯一的儿子,这个冷漠偏心的女人也能毫不留情地做出这种事来。
因为怨恨和愤怒,秦映夏双手死死攥成拳。
“母亲,”他双眼猩红,“你明白吗?秦映秋她再好,也只是一个女人,只有我才是你的依靠!”
这个女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儿,不惜闹到陛下面前,甚至让他们秦家与楚家决裂,成为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你知道你的行为对父亲和我的仕途影响有多大吗?你是我的母亲,是秦家的当家主母,你怎么就不肯为了我们父子俩考虑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