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夫突然想起来,屋里的医书还没有看完,先走一步了。”
“我屋里的炉子上还熬着药,离不了人,我得去看看。”
“老夫那个不省心的徒弟好像叫我了,老夫得去看看。”
一眨眼的功夫,那群太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夜近白最开始还以为自已看花眼了,直到确定周遭没人了,他才茫然地开口:“他们这是做什么?”
姜青时倒是理解他们的心情,莞尔一笑,道:“来看看自已的脑袋被我熬的怎么样了。”
夜近白大惊失色,道:“你把他们的脑袋熬了?”
姜青时:“……”
夜近白突然反应过来,那群人的脑袋明明好好的,于是他怒道:“你耍我?”
姜青时:“……”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道:“我去送药了,你好好在我屋里待着,尽量不要出去。”
夜近白气鼓鼓道:“知道了。”
没空安慰夜近白,姜青时急着去送药,不然药凉了,她的身子也会跟着凉。
为免有小人作祟,姜青时都不敢坐步辇,选择自已一个人走着去送药,反正太和宫离太医院不是很远。
不多时,姜青时便到了太和宫门口,看门的小太监被嘱咐过了,一见她,便开了门,而后将她领着往太后的寝宫走去。
太后卸下了一头珠钗,披散着长发,因保养得好,不见一根白发。
“倒是辛苦你一路送来。”谢明容声音温和,抬手示意一旁的宫女接过药碗,而后又看向紫鸢。
紫鸢心领神会,端出一盘子珍珠,谢明容随手抓了一把,递过去,道:“这是赏你的。”
珍珠在烛火下闪闪发光,姜青时眼睛都看直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捧着手接住,嘴角几乎压不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有几分谄媚:“谢太后娘娘赏赐。”
她这真实流露出的贪财样倒是把谢明容逗笑了。
她温声道:“姑娘的本事大、医术高,只要用心做,日后的赏赐自是少不了你的。”
“谢太后娘娘恩典,民女一定脚踏实地好好干。”
姜青时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然而心底想的却是:替谁干就不一定了。
谢明容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紫鸢,安排几个宫人送姑娘回去。”
显然,她知道姜青时是一个人来送药的,可领路的小太监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那就是“太后娘娘,姜姑娘来了”。
太后的眼线在宫里无处不在啊。
她不是夜近白,没有那么好的听力和嗅觉,若是有人远远的盯着她,她还真不知道。
姜青时只觉得捧着珍珠的手隐约出了汗。
还好自已这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的,若真是做了什么小动作,只怕刚踏进太和宫,就被人按在地上杖毙了。
“是,民女告退。”姜青时恭恭敬敬开口,然后离开了。
紫鸢吩咐了几个宫人,抬着步辇送姜青时回去,直到远离了太和宫,姜青时才慢慢松了口气。
紫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明容端着那碗药,作势要喝,她吓得面色大变,急忙大喊道:“太后三思啊!”
谢明容冲她无奈的笑笑,见她大步走过来,道:“紫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遇事就着急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紫鸢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叹息道:“奴婢只是怕太后娘娘以身犯险。”
谢明容轻轻笑了一下,将碗搁在了一旁,道:“不会的,本宫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以身犯险这种事,是她年轻的时候喜欢干的,但那也是实属无奈,若是不争一争,现在能好好坐在这儿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谢明容解释道:“本宫只是好奇这碗药是什么味儿而已。”
紫鸢温和一笑,道:“药自然是苦的。”
“也不全是,”谢明容回忆着往事,“听闻那神女开的药,有些便是甜滋滋的。”
紫鸢想了想,道:“那奴婢尝一口,然后把滋味告诉太后?”
谢明容有些无奈,道:“刚还叫本宫不要以身犯险,紫鸢,你眼下却又是做什么?”
紫鸢毫不犹豫道:“奴婢的命不值钱……”
“好啦,”谢明容不喜欢听她说这些,眉头一蹙,“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说这些孩子气的话,本宫不想听了,下回不要说了。”
“是,奴婢遵命。”
谢明容可不信她记住了,但毕竟是跟了自已大半辈子的老人,她也不愿意和她争执什么,只能轻轻揭过这件事,然后朝着另一个宫女挥手,道:“紫株,这碗药赏你了。”
那宫女不敢有异议,只能磕头谢恩,然后端着药大口大口喝进去,大约是很苦的,她的眉头都不自觉皱了起来。
等她喝完,紫鸢便主动问起了谢明容好奇的问题:“这药什么味道?”
紫株想也不想,就道:“苦,苦的奴婢舌头都要掉了一样。”
谢明容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于是指着桌上的一碟蜜饯,道:“这盘蜜饯赏你了。”
紫株连忙谢恩,道:“奴婢谢太后赏赐。”
谢明容又道:“今夜你不用当值,吃完蜜饯就回去歇着吧。若是夜里觉得哪里不舒服,及时找紫鸢姑姑。若是无事,明早来回我,就说睡得如何。”
“奴婢记下了。”
那宫女捧着蜜饯便出去了。
紫鸢瞧着谢明容眉眼间有些倦意,便主动去给她揉肩,见谢明容神色好了些,她才柔声劝道:“娘娘莫要太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法子解决的。况且陛下也是念着您的,知道您头疼,还特意贴了皇榜为您寻神医。”
此刻寝宫里只有她二人,谢明容说话也就随意了些,“陛下是孝顺孩子,只是我老了,总是忍不住念叨些旧事,他大概是听烦了。”
“怎么会呢?”紫鸢轻轻一笑,“陛下大概是因为近来朝堂之事烦恼,所以无暇顾及后宫之事,他心底还是装着您的。”
谢明容叹息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玉承莠确实还算孝顺,可他再好,也终究比不上亲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