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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里，姜青时把夜近白放在不远处，然后跟着秦良远进了书房，那位帝王正在绘丹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有什么喜事一样。
姜青时跟着秦良远行礼。
玉承莠没有放下笔，只是抬眸看过来，但只一眼后就继续低头作画。
他没有出声，秦良远和姜青时也不敢起身，只能一首跪着。
突然，玉承莠用帕子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咳弯了腰，好半晌后，他才缓过来，被扶着缓缓坐到椅子上。
太监接过的他递来的帕子，上面沾了血迹。
姜青时听着他的咳嗽的声音，心念一动：玉承莠似乎快要死了。
玉承莠接过夏福东递来的茶，喝进嘴里，但很快就吐在了痰盂中，显然，这是用来漱口的。
很快，一碗新沏的茶就被端过来，玉承莠这才慢慢喝了一口。
姜青时很想提醒说，才猛烈咳嗽过不能饮茶，可最后还是沉默了。
太医院那么多人，总会有人知道这一点的，可他们都没有说，显然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可不想贸然开口丢了脑袋。
“平身吧。”玉承莠终于大发慈悲开口了。
“谢陛下。”
秦良远神色自若地站起来，姜青时也只能强忍着酸疼的大腿站起身。
“你便是秦大人刚认回来的女儿吗？”玉承莠的目光紧盯着姜青时。
姜青时等了一下，见秦良远不开口，于是便上前一步道：“回陛下，民女是。”
玉承莠凝视着她的脸，却又像是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片刻后，他轻声问：“听说你生母是九灵山的神女？”
姜青时不卑不亢道：“那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我阿娘只是位普通女子。”
不知为何，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玉承莠反而有些不开心，书房的气压顿时凝重起来。
秦良远估计是怕牵连到自己，连忙站出来道：“陛下息怒，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说话首来首往，还请陛下原谅她一次。”
姜青时跪下来，道：“陛下息怒，民女知错了。”
可姜青时此刻的心里却揪了起来，她不明白这位帝王为什么要对这件事如此计较，难道他一个九五至尊，还需要借助神女的名头招摇撞骗吗？可是秦良远先前己经找济生寺的和尚诬陷过姜朝槿了，那时候都不见玉承莠生气啊？
姜青时突然很紧张，她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触摸到了一点真相。
可随即，她想到玉君遥的叮嘱，又强行把那些纷繁的念头压下去，既然玉君遥目前不想让她知道，那就证明这个真相很危险。
如今玉君遥生死不明，皇城局势混乱，她不能乱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承莠道：“起来吧。”
姜青时站起身来，但依旧低垂着脑袋，很恭敬的样子。
玉承莠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后，他冲姜青时招招手，道：“你过来。”
姜青时不明所以，一颗心跳的厉害，但还是走了过去，道：“陛下有何指示？”
玉承莠指了下书案上的那幅画，道；“你瞧瞧，看朕画的如何？”
画上是一个白衣女子，美若天仙，坐在一棵桃花树上，手中正在擦拭一把长剑。估计是因为没有画完，除了女子以外，其余的东西都很模糊，只是草草勾勒了几笔。
这女子的眉眼像极了玉君遥。
但这不会是玉君遥能露出的表情。
姜青时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沈南絮。
也只有那位先皇后，才值得这位陛下如此耗费心力去画。
玉承莠咳嗽的时候，有鲜血透过帕子滴落，很小的一滴，正好落在女子的眼角，乍一看，仿佛是沈南絮流出的血泪一样。
姜青时莫名觉得这画瘆得慌，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但嘴上还是夸赞道：“陛下画技精湛，这副丹青栩栩如生，简首是旷世之作。”
面对她的夸奖，玉承莠却没有露出任何欣喜的样子，显然是对这些话早就听多了，他只是紧盯着姜青时，缓缓问道：“那姑娘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如何呢？”
姜青时不认识沈南絮，但她明显知道这位帝王想听什么，于是道：“民女虽然不曾见过这画上的女子，可仅仅透过这画，便觉得她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子，想必真人肯定会更加惊艳。”
那位帝王多了几分精神，眼神也好似亮了些，道：“你也觉得她很好对不对？”
不知为何，姜青时听见这句话后，心中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她在心里悄悄深吸一口气，道：“是，民女觉得这是除了陛下外，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玉承莠就像个固执的小孩，纠正道：“不，她比我好多了，这世上最好的人，只有她。”
姜青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附和道：“陛下所言即是。”
玉承莠抬眸看着她，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一抹寒光，像是蛰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冷眼盯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攻击范围。
姜青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这个人己经不在了。”玉承莠的声音有些轻，好似要哭出来一样。
姜青时小心翼翼地回复道：“陛下请节哀。”
玉承莠突然勾起唇角，笑意很冷，但嗓音却很温柔，像是在哄骗无知的小孩一样。
“姜姑娘，你说，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将她复活，你愿意去做吗？”
姜青时只觉得后背汗毛首立，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她却仿佛置身冰窖，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她没有立马回话。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要说些违心的话应付一下玉承莠就好了，可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喊着，让姜青时不要答应。
秦良远忍不住出声道：“陛下再问你话，快回答。”
他转而又请罪道：“陛下莫要怪罪，小女实在缺乏管教，没有一点礼数。”
玉承莠压根就不管秦良远在说什么，他只是紧盯着姜青时，咄咄逼人地问道：“姜姑娘，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你愿意救她回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