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盒子搁置一旁,强迫自已不去想,拿起一旁的文书,细细审阅。
可不知不觉视线又飘回那个盒子,吃了吧,吃了或许就能明白到底是谁的意思了,不吃!不吃…又是在逃避什么呢…
楚夜霄踌躇许久,动作迅速地打开盒子一口包了药丸,生怕自已反悔了。
解忆丹下去,感觉无事发生,他不禁疑惑,难不成是他吃太快了?
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全身乏力,昏昏欲睡,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爬到了屏风后面的软榻躺了上去。
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在这梦中,他所失去的记忆通通在脑海中复现重演。
整个梦时而让他笑容满面,时而让他眉头深锁,眼角不时滑落几行泪,全身沁出了一层冷汗。
待到回忆结束,他陡然惊醒,心突突跳个不停,他猛地坐起,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怅然若失的酸胀感。
他的眼眶不时还滴落几颗无知无觉的泪,是幼时平安落的泪,为他的无能软弱……
楚夜霄额前是凌乱的碎发,被汗浸湿,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他不住地喘着粗气,死摁住心口,想要把心中难言的感觉压下去。
他的睫毛轻颤,此刻的他是真真正正与平安融为了一体,他是平安,平安亦是他……
所以他的阿岁还是他的阿岁么……
此刻的他竟也觉得那日花前月下更像是一场幻梦,是那个太子,哦不,那个玉清的君王回心转意,所以他的岁岁转身就抛弃他了么?
又因为不愿两国挑起战乱,才出此下策,是觉得这样八成像的人足够瞒他一辈子吗?
他是阿岁的后路是么……
他拼尽全力,之所以音信全无…不不对,他留了信的…是父亲!肯定是父亲将他留下的信给弄消失了,一直都不是他不告而别……
沈宁岁会因此厌弃他吗?可是她之前说过喜欢他的……连他自已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他喜欢沈宁岁,沈宁岁因为苏瑾钰不愿意,才退而求其次选了他。
可是既然如此,左右是个替身,既然上天连这份礼物都要跟他开玩笑,那就一起毁灭也无甚所谓啊……
楚夜霄的眸底聚起一层狠厉,身上还穿着喜服的他突然推开门,直奔婚房而去,给门外守夜的往笙吓得一激灵,人还没清醒就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此时的楚夜霄更像是一匹恶狼,说他想要杀人泄愤也不为过,眼底猩红,充斥着怒气与阴狠。
他猛地推开门,力道之大直接把蝣婳吓醒了,她刚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便被楚夜霄的右手死死扼住了喉咙。
往笙瞪大了双眸,赶紧将人都屏退,自已守在门口,什么瞌睡全都跑了。
蝣婳无力地挣扎着,拍打着楚夜霄的手,企图能够开口说话。
要命,这还真是阎王爷,自已心里随便想的怎么就成真了,她真是信了苏瑾钰的邪,这楚夜霄挑个盖头就发现了,现下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我…坦…白…”
此刻的求饶没有任何用处,蝣婳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肯定挑筹码简短地说,否则真要送去见阎王了。
楚夜霄听着蝣婳竭尽全力吐出来的三个字,眼神一松,松开了蝣婳,只是手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一时还没有消下去,而蝣婳的脖颈被掐的通红,脸也涨红的不行。
刚得到自由,她就撑着床不住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老天爷,这人怎么上来就掐脖,真是毫无防备。
她拍着胸脯给自已顺气,而楚夜霄眼眸微眯,紧盯着这个与沈宁岁有着十成十像的面容的女人,拼命克制着自已想要杀人的冲动。
蝣婳偏头瞥见楚夜霄的眼神,吓得赶紧避开视线,连自陈也是垂着头。
“我确实不是沈宁岁,我也是受制于人,我不是故意的。”
“还有呢?”
楚夜霄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他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背后之人不是沈宁岁。
蝣婳脑袋疯狂地转,忽闪着眸子,想着要怎么去说,左右全盘托出她也是死,不如就赌一把。
“我背后之人是沈宁岁……”
蝣婳说完就紧闭着双眸,等待一个生死的判决。
可是静默许久,都没有感受到兵刃的寒凉,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突然感觉气氛也轻松不少,没有那么威压。
她一点点抬起头去打量着楚夜霄的反应,却见楚夜霄双眼无神,感觉整个人都是耷拉着的,蔫蔫的。
他的眸子像是一个深渊,像是要将人一起带入无垠黑夜,与他共沉沦共痛苦。
蝣婳这下心里有谱了,看来自已还是赌对了,只要能稳住这阎王,她每月的解药也不会少,当这临安王妃该吃吃该喝喝,想来这阎王也不会怎么样。
虽然刚刚有推测,可这推测被证实又是不一样的,若他一开始坚信不疑这个推测,当时他就不会给蝣婳开口的机会,是他抱着一丝希冀,而此刻却被彻底碾碎。
“你…还好吗?”
蝣婳小心翼翼地问着,楚夜霄凉凉地看了蝣婳两眼,吓得蝣婳缩了缩脖子,楚夜霄却是没有多的动作,转身颓丧着出去了,背影显得无比苍凉。
这样的喜服在他的身上穿的倒像是一身丧服。
蝣婳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但活命要紧,她对楚夜霄不过是有些同病相怜罢了,一颗心这才是真真放了下来。
只要好好拿捏这个筹码,想来往后的日子不会难混。
往笙看着失了魂的楚夜霄拉开门出来,有些不可置信,偏头朝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是完好无损,便赶忙跟在楚夜霄的身后。
“往笙,取酒来。”
楚夜霄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梧桐树下,这颗树从回到父亲那儿,他就开始种,虽不是从树苗种起,后面被赐了府邸,他唯一带过来的就是这梧桐树。
想来南边镇也有棵这样大的梧桐树,他就坐在树根边上的小石头上,靠着粗壮的树干,双眼死寂,透过枝丫的缝隙看着那抹月牙。
一时间笑得苍凉,让人不觉心碎,眼神忧郁,诉说着无尽的悲伤,他高高举起酒壶,往喉中侵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