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美看着眼前挡着的身影,微微吁了口气,往后倒退一步。
只要他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夙,你口渴了吗?要不要喝水?你昏迷了两天,我都要着急死了,还没给家里打电话,我知道你不想把受伤的消息告诉爷爷,没关系,你放心,我会在这儿好好照顾你的,K已经被抓了,现在关在监狱里,有我们的人日夜看押着,你就放心吧……”
张宁宁一连串说着,感觉到身后身影的离开,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得意。
哼,顾小美,想和她争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
嘘寒问暖的话,一句句听在顾小美耳中,她垂下眼帘,抑制住眩晕的大脑,咬紧了唇。
她和雷夙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不同的领域丝毫找不到共同点,所以每次见面都是掐。张宁宁就不同,他们有太多的经历。
她看了一眼苏翼,轻声呢喃着,“学长,我们走吧。”
“小美呢?她受伤了吗?现在在哪儿?”
低沉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轻轻透过来,清晰的钻进了耳膜里。
她身体一震,脚步仿佛瞬间被灌了铅似的,站住了。
张宁宁也呆住了,她仿佛冻僵了似的定定看着躺在床上正盯着她的男人,好半晌没说一句话。
她的话对于他来说完全是置若罔闻,她的关切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废话。
他一心惦记的是顾小美的安全。
“夙,你……刚刚醒过来,身体需要恢复,需要休息,我去给你倒水。”
她撇开话题,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转身就要走。
“小美是不是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住在哪儿?不行,我得去看她。”
雷夙眉心一紧,说着双手按着床就要起来,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致使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你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伤口崩裂吗?夙,你……”
张宁宁转身扑过来按住了他,盯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嫉妒在眼睛里一闪即逝,放开他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小美,“小美,你没听到夙在叫你吗?他都这样了你还要走吗?”
走?
雷夙眼睛里闪过受伤。
顾小美断然转身看着她,唇动了动,一句没说,快步走了过来,俯身看着他微微苍白的脸色,眼泪哗啦一声涌了出来。
张宁宁的意思她清楚,可她不想计较,目前最终要的是他,不是吗?
“你怎么哭了?”雷夙看着面前眼睛红肿,眼泪滂沱的女人,眼睛里浮现出丝丝无措,疼惜弥漫出来,抬手擦拭着。
“我……谁说我哭了?我只不过是刚刚吃了棵葱,有些辣而已。”她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床上,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抽了抽鼻子,倔强的否认。
葱?
雷夙看着她,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唇角扯开的瞬间牵扯到伤口,笑容凝固住。
这丫头,总是在三分钟之内把他的心情给彻底调节好。
“你……笑什么笑?扯到伤口了吧?不许笑。”顾小美目光一紧,赶紧俯身查看着伤口,轻声嗔怪着。
看着透着血迹的纱布,她又是一阵心疼,泪水再次涌出来。
“过来。”
雷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命令着。
再次睁开眼睛,他只想好好的看着她。
在子弹穿过身体的刹那,他没有惊慌,因为怀里抱着她,似乎拥抱住了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唯一无法释怀的是她会不会受伤?
“干什么?”
顾小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心头再次震动着,慌乱的移开目光,落在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上。
“你确定没有受伤?”
他看着她脸上不断落下的泪水,心情彻底被哭得温柔了,抬手捧住了她的脸,一点点着,擦拭着温热的泪水。
一滴滴,落在他的手心里。
犹如穿石的熔液,融化了他心中最后一点角落。
“我确定没有受伤,我怎么能受伤?倒是你,昏迷那么久,我……”顾小美嗫嚅着,解释着,握住了他的手。
“不行,起身让我看看,既然没有受伤,怎么瘦这么多?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盯着她,淡淡叙述着。
“我在减肥。”
顾小美说着,看着他不断蠕动的唇,不由笑了。
“你怎么一下子变得絮絮叨叨了,没发烧吧?”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亲昵的姿势自然而然,不带丝毫做作。
张宁宁站在一侧,看着二人融洽的关系,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密,眸中的嫉妒和不满愈发清晰,她断然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苏翼暗自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一侧的桌子上,跟着走出去。
“苏翼,难道你就不感到愤怒吗?”
门外,张宁宁正等着他,看他出来,转身问道。
“愤怒?为什么?”苏翼明知故问,向着距离门口远一些的位置走去。
“为什么?你可真可笑!苏翼,以前我只觉得你温润,与世无争,一心只专注于学术而已,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与世无争,你是懦弱!宁可把喜欢的女人让给别人的懦弱,我看不起你。”
张宁宁跟了上来,挑眉出言。
“懦弱?”
苏翼反问着,转身看向她,“宁宁,你想怎么办?你费尽心机打击小美,一心霸着夙的病床,又如何?他醒来第一件事惦记的是小美,你和我同样站在这个位置,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
张宁宁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气愤的盯着他,半晌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想,我们该联手了,你喜欢顾小美,我喜欢夙,我们两个联起手来,才能找到各自所爱的人,才能让我们四个人归位。”
“小美,我会争取,而且也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可不会和你联手,因为这不是一场战役,只是一场竞争。公平竞争,虽然这场竞争中我也许先输掉了一半,可我始终有信心。”
苏翼看着前方的雪白的墙壁,眼中浮现出一丝受伤。
那种你站在她面前,她却无法看到你的情景他经历过,深深体会得到。
“公平竞争?”
张宁宁冷笑一声,嘲讽勾唇,“能公平吗?他一醒来就让顾小美呆在身边,丝毫不给我任何机会,能公平?太可笑了,算了,我不会再找你联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说着起身向着电梯走去。
“宁宁。”
苏翼叫住了她。
“什么事?”
她转身,眼中透出一丝希望,难道他想通了?
“算了,你走吧,祝你好运。”
他迟疑了一下,摆了摆手。
也许张宁宁的行动有效呢,到时候他就能够……他也自私一次,就这一次。
雷夙脱离了危险,顺利转移到了病房。
“去吃饭。”
喝了一杯水,干渴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看着放在桌上的保温桶,命令道。
“我不饿。”
顾小美低头查看着伤口,眉头微微皱起,这种状态下,伤口是不该包扎的,否则换药的时候麻烦了一些,最好的办法是等到松松的覆盖着,这样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不行,得找医生说说。
“必须吃,否则我喂你。”
雷夙果断命令,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你怎么能这样?不能动的好不好?”顾小美着急,赶紧按住了他,看着被牵动的伤口,好一阵心疼。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包扎伤口?明明是针对孩子的包扎方式。”她咕哝着,不满的唠叨着,回身拿过了保温桶。
“吃就吃,干嘛要起来?牵扯着伤口影响愈合,你想在医院里多住些日子是吗?”
保温桶里,是米饭和粉蒸排骨。
香气瞬间弥漫在病房中,扑鼻。
真的好饿了!
顾小美盯着的美味,眼前掠过苏翼的脸。
他去哪儿了?有几个小时没看到他了,她竟然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真的好抱歉。
“怎么了?不合口味?谁准备的饭菜?”
雷夙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关切的问道。
“不是,我吃饭。”她收回思绪,把保温桶放在了桌上,开始吃饭。
“不是你买的饭菜?谁买的?苏翼?”她一口饭没吞下去,他一连串的推测蹦出来。
“不许吃。”
紧接着一声命令,顾小美刚刚咬住的排骨卡在了口中。
“你什么意思?你一会儿让吃一会儿又不让吃,到底让不让吃?”
咬着排骨含含糊糊的质问着,舌尖掠过的香味口水啊!
“不能吃苏翼准备的饭,放在那儿,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雷夙果断下决定。
“你干嘛?该不会是吃这一碗饭的醋了吧?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一份饭菜吗?”顾小美心底拂过了甜蜜,嗔怪着还是拿过了手机,站在他面前一脸舔了舔唇,“排骨的味道真不错。”
也许是一口米饭诱惑的缘故,肚子里咕噜噜叫着,响声震动着病房。
“你……”
雷夙拿着手机,抬头循声看着她的肚子,半晌移动目光看向她忍着饿的表情,放下手机无奈说道,“去吃吧,就这一次。”
让她忍饥挨饿等上一个小时,他不忍。
“好。”
顾小美咧嘴一笑,转身捧起了碗,吃了几口饭才突然间回味过来。
她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他说不让吃她就如得禁令,他说让吃她就如蒙大赦啊!太没自尊了。
“吱呀。”
就在她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门被推开,张宁宁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