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樱桃真的很腻。
甜到嗓子都黏在一起,发涩。
菘蓝去拿桌上的白水,轻轻抬起眼,即使不想看,余光也不由自主扫到几眼。
他真的很高,骨架大,又练得一身腱子肉,板正商务的西装都被他穿出暴徒的滋味。即使白秀珠一米七几的个头,站在他身边都算小巧。
更遑论自己,每次都被他轻而易举单臂抱着。
两人往电梯走,电梯门关的一瞬间,段屹的手似乎正搂在白秀珠腰上。
头顶的水晶灯复杂美丽,如梦如幻,但有些过分耀眼。
菘蓝眼窝一酸,猛地收回视线,但那如钻石般的灯光经过折射,仿佛上百根细小刺芒,被她吸进肺里,戳得酥酥麻麻,又痛又痒。
“哎,白秀珠往段二爷怀里歪呢!可惜,电梯门关上了,看不见了…否则是多好的八卦啊!”
“这俩人肯定上去滚床单了,你说是吧?”许锦杉又怼怼菘蓝胳膊。
她勾勾唇:“呵呵,是啊。”
许锦杉看她没有聊八卦的意思,知道她刚来海城,不懂这些,主动跟她分享自己掌握的一手资料:“你连段二爷是谁都不知道吧?我跟你讲,他可厉害了,浦江那边一整片的地都是他的。”
菘蓝低头躲着水晶灯的光,只看着面前那杯白开水发呆。
但胸腔里的小刺芒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她的呼吸流进血管里。
“你去过二爷的云顶么?那是咱们海城最大的娱乐会所,消费可高了,等哪天我约你去喝酒!但是吧,咱们这种身份的去不了高层,只能在下面蹦蹦迪打打牌,玩玩男模…”
高层?
她去过58层,那儿很安静,好像是段屹的私人套房。
那晚,她被他搂在怀里,站在令人眩晕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一整片灯海。
那时房间灯昏暗,影影绰绰的月光中,段屹眉眼深邃,很低声地在她耳边,问她……
菘蓝睫毛抖了抖,算了,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许锦杉疯狂夸云顶的男模多好摸,还答应她,一定要带她去摸腹肌。
两人正加微信,主桌上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给老爷子敬酒,然后借着敬酒顺便把寿礼敬上。
大房送了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白玉盘,油脂丰富、触手生温,足有脸大竟没一点瑕疵,价格自然不必多说。
别的公司老板、或者世交好友,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寿礼。
但老爷子好东西见多了,自然都不放在心上,摆摆手,管家就收到后头包厢里了。
一件一件宝贝从眼前闪过,菘蓝突然觉得老夫人那根皱皱巴巴的人参,有点拿不出手……
两张桌子隔着不远,她往那边看去。
只见老夫人撩了撩头发,随手从包里扯出来个小木盒,“啪!”惊堂木一样盖在段老爷子面前。
“喏,生日礼物,祝您老虽然做了那么多惨绝人寰、下地狱的糟污事,但依旧能在轮椅上长命百岁~”
明明差不多的年纪,但一个唇红齿白、风韵犹存,一个暮气沉沉、阴险老态。
一桌人噤声,连喘气都不敢。
当年段老爷子接小三回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大家都知道两人貌合神离,共同出席只是在媒体前做做样子。
段老爷子把手头转着的佛珠戴到手腕,拿起木盒打开,看着人参哼笑两声。
“谢谢小凝,这礼物我很喜欢…”
他没让管家拿走,而是放进自己西装口袋里。
老夫人轻轻一个白眼,眼尾眉梢尽是风情,语气倒揶揄:“喜欢就好,这可是余先生亲力亲为帮我挑的呢,我们从白天挑到晚上,整日整夜,觉都没睡好呢。”
菘蓝看向段老爷子。
或许,段老爷子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早己没了属于他自己的表情。
此时此刻亦如每时每刻,干瘦地有些凹陷的脸上不喜不怒,甚至一丝波澜都没起,只有威严。
他又捻着佛珠,眼神沉着黯淡,没有一丝光。
“只要是你送的,就好。”
老夫人冷笑,脸上是欲言又止的不屑。
装,没有比他能装的。
当初装深情求娶的是他,把小三和私生女带回家的也是他,非要给小三名分差点将她逼死的,也是他。
老夫人看向段连城手中那串,质地跟他身份明显不符的佛珠。
虽然木质一般,但常年被人,倒是生了一层岁月累积的釉面。
她己经忘了这是哪年送给他的寿礼,只记得是在古玩市场随便淘换来了…
但此时在她眼中,佛珠那层质润的釉面,就仿佛段连城脸上的面具,看着光鲜,实则浸满了肮脏。
懒得再演戏,老夫人起身冲菘蓝招手,要提前离席。
此时,三房匆匆赶来,段德安额头渗着细汗,老婆跟在他身后脸色微微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