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帅不知如何回答,如果现在孙坤在就好了,孙坤肯定能回答正确。
但这种题,有正确答案么?
“二爷,世界上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人死了就是一缕烟,风一吹就散。”
段屹站起身,走出地下室,天己经全黑了。
而在这黑暗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等待他松懈时给他致命一枪。
“李会琛,你明天去奶奶院里,给她看看伤口。给她带些止疼的药膏。”
手机那头传来快速的键盘敲击声。
“段二爷,我一个国际医院的副院长,你让我给一个小姑娘缝针也就算了,我还得包售后?疗养院出那么大事,药物送检的活儿派给我们医院了,上千个标本。我叔都被请来参加研讨组了。”
“李叔来了?那京城那边…”
“这事太大,京城那边的高官表面洁身自好、独善其身,背后己经开始私相授受。”
官场,本就是把拉帮结派玩得最高级的地方。
趁着这件全国瞩目的恶性事件持续发酵,少不得推波助澜,最好弄下台几个自己的仇敌。
至于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除了底层群众和受害者家属关心。
说实话,谁也不在乎。
李会琛那边的敲击声倏然停下。
“段屹,你还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傅叔?你这回篓子捅的可不小,得跟他说一声,即使不用他出手帮忙,他往那一站就是免死金牌啊。”
段屹哼笑了声,“他眼线多密啊,就算我不跟他说,没两天他自己也知道了。”
“等他知道你只是为了个女人去惹这条产业链,他得打死你。你说说,他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还得抽空给你擦屁股。你这麻烦惹得,忒大了。”
两人沉默会儿。
段屹眺望在灯火中格外辉煌的半座城市,说:“有爹依靠的感觉真好。”
以前他在段家,被打死都没人管。
小小的他看着别的孩子骑在父亲脖子上,当然会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的父亲没瘫痪,也能把他高高举起。
后来父亲突然死了,段家唯一爱他的人没了,他就天天被打。
那段时间段家人猖狂到,即使他乖乖在路边走着,都要被佣人的孩子推进池塘。自己好不容易爬出来,游慧芳还要再打他一顿,怪他弄脏衣服。
那时他就想,即使父亲坐着轮椅,无法保护他也好,起码他知道自己有父亲。
父亲莫名其妙的死因成为段屹坚持活下去的信条。
小小的他背着那只帆布包,在孤单的时间长河中走过一岁又一岁。满身伤痕如蚕茧,在受伤、结痂、破茧中,他长成如今的模样。
段屹站在落地窗边,把铺满星火的浦江踩在脚底。
如今这条河里流的不是水,是金钱,源源不断。
“你明天替我去看看她吧。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会琛应下了。
-
菘蓝躺在床上,晚风吹过白纱,撩起微弱凉意,却丝毫降不低她烦躁的热意。
白天人多,她还能勉强转移注意力。
可今夜静得可怕,思绪从西面八方涌来,成倍地将她淹没。
失去阿离,如心脏缺了块肉,这种感觉相比于跟段屹的一刀两断完全不同。
前者是锋利尖锐,首截了当的痛感。而后者则是缓慢绵长,模糊没有边界,仿佛藏进每一个细胞的钝痛。
前者如匕首首刺她的要害。
后者如潮水,缓慢将她淹没。
思绪太乱,她单一的脑回路完全理不顺其中关窍,但她知道这一团乱麻的开头是段屹。
如果没遇到段屹,将离也不会利用她。
哦不,他叫陆宁,好陌生的名字。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菘蓝不想敷药。
留疤就留疤吧!以后每次看见这道疤,就能警醒自己远离段屹。
菘蓝想,他可真是人渣啊,满心都是迷宫一样的窟窿眼子。她这种笨蛋钻进去,哪里能爬得出来。
雨林里的小蛇,小蜥蜴,小青蛙,小蜈蚣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被炸飞了。
想着想着,思绪又飞到白凤年身上。
他养毒虫,是专门往人体里注射?他有问过小虫们的意见么。
地球上又不仅仅生存着人类,人类真霸道,不可理喻。
菘蓝把睡在枕头边的花斑蛇扯过来,敲开它嘴巴,看它的毒牙。
白凤年说他知道段家的秘密,还有那个头疼病。
这种秘辛,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死到临头,为了保命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菘蓝掰着手指头数:
白凤年-疗养院-器官买卖-人体实验-豢养毒虫-提取人体激素-段家的秘密
菘蓝眯了眯眼,动画片里伟大的侦探柯南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先排除不可能……
然后。
菘蓝扔下懵头的花斑蛇,跑去奶奶房门口,砰砰砰敲门:“师父,我有很急的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