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孩知道些什么,”泰安帝亲自拉着延平媪主坐下,“小苏卿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自然是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奉到你面前。”
“母皇…”在延平媪主有记忆的时候,大皇子就已经出生了,可他也仍记得母皇将自已扛在肩上的模样。
“朕为你千挑万选,选中了小苏卿为安君,这些年,看着你们安夫两人琴瑟和鸣,朕也就满意了。”
对第一个孩子总是有特殊感情在的。
泰安帝也不例外。
她为延平媪主选了一个绝对安全可靠且性子又适合延平媪主的女人为安君。
苏青染很聪明,她不站队,即使母亲是苏太尉,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
无功,但也无过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母皇为儿臣选的安君自然是极好极好的,”延平媪主待字闺中时也没见过几个女人,婚后也甚为幸福,“儿臣在苏府很好,婆母只是嗓门大些,但也关心儿臣,公爹更是和善,府里的中馈早早就交到儿臣手上了。”
皇帝的男儿,自然不用天天晨昏定省。
大晋以“孝道”治天下,若是公爹真要为难,便是媪主也得为名声多加忍耐。
“那便好,那便好,”泰安帝握着他的手,关怀道,“江儿可知瑞王世子卿?”
延平媪主敛下眼眸,轻声回复,
“儿臣知晓,他未出阁的时候,儿臣便对他略有耳闻,是个很不错的小郎,又与风相的小郎并为‘长安双郎’。婚后出席的宴会多了些,与黎川妹妹也是恩爱有加。”
延平媪主继续道,“儿臣常想,若是二弟弟还在世,也应是这般风华的人。”
他笑着如一朵柔和的百合花,沁人心脾。
“未曾料到,上天眷顾,二弟弟竟真的还在人世。”
延平媪主的每一句话都走在泰安帝都心尖上,不等泰安帝说,他便道,“虽母皇已下了圣旨,然儿臣私以为可为二弟弟办一场宴会如何?”
“二弟弟这些年虽也见过母皇,但到底是君臣之礼,而非母子之情。”
“还有父后,颖父卿福薄,未能再见二弟弟。可父后当年也甚是喜欢二弟弟,父后本就很喜欢世子卿,儿臣想父后应更喜欢了几分。”
“不知母皇意下如何?”延平媪主的声音很温柔。
泰安帝频频颔首,“江儿所言甚是,这宴会便交与你了。庆阳的性子你也知晓,他本就与淮儿性子不和,你身为长兄,可要多多注意。”
“儿臣明白。”延平媪主很清楚自已的母皇。
多年未曾亲自召他来这儿,今日却突然让身边最得力的崔嬷嬷去唤他,怎会只是单纯地想关心他,想他?
或许,母皇确实是爱他的,正如世人所言,一个母亲怎会不爱自已的孩子呢?
只是,她的孩子很多,哪怕他是嫡长男,又能如何呢?
为他挑选了一位很好很好的安君,这便是他的母亲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泰安帝甚是欣慰,这个男儿如凤后一样,向来不让她过多操心。
“你父后也想你了,离宫前莫忘了去景仁宫看看你父后。”
“儿臣明白,母皇您也要多保重凰体。”延平媪主起身又道,他虽在宫外,但也知道自重新选秀后,泰安帝入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多。
更多的是去一些年轻的小主们宫中,便是曾经最受宠的荣父卿与德父卿都失宠了。
大皇妹与二皇妹都不得母皇喜欢吗?
这般思索着,延平媪主已经到了景仁宫。
“媪主快请进,耶耶早就等着您了。”
凤后在知道泰安帝召延平媪主进宫的时候,便早早让知画在外面等着了。
延平媪主上前扶起知画,“知画叔叔快起来,本宫刚才与母皇聊的忘却了时间。父后可是等久了?”
“殿下哪里的话,耶耶等您又怎会觉得久啊?”知画也是看着延平媪主长大的,他是凤后未出嫁时便陪在身边的俾男,更是知晓自家主子对小殿下的疼爱之心。
“父后。”延平媪主见到凤后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凤后拥入怀中。
“我儿瘦了…”凤后拢着延平媪主,“知画,让他们都下去吧。”
“你不必跟在身边伺候了。”
“是。”
“爹爹,”没了下人,延平媪主依偎在凤后怀中,“江儿不孝,许久未进宫来探望爹爹,不知爹爹凤体可还安康?”
凤后抚摸延平媪主的脸颊,“我自是无碍,陛下此次唤你入宫,可是为了…江宁的事儿?”
他也以为那孩子过世了,谁能料到那孩子还活着,甚至!
甚至竟然!
延平媪主如实说来,他对这个二弟弟并没有太多记忆,只知道母皇很宠爱这个弟弟。
只是这个弟弟的生父颖父卿,他却是从未见过。
“爹爹,您说男儿若是举办这次宴会,可要邀请黎川妹妹她们?”
若只是邀请男眷们赏花,倒也无妨。
只是总觉得不正式。
既然母皇意在向全天下表明对江宁弟弟的宠爱,那便需要正式些。
只是更正式的宴会,为何不让父后在宫中安排呢?
“陛下此举,怕是为了当年爹爹举办的那场赏花宴之事。”凤后叹气。
让谢相之男嫁给瑞王世子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庆阳太过愚蠢,竟能做出那等事!
不过好在,结果没有错。
只是谢相之男不算什么,身份再高贵也比不得皇室血脉的媪主。
可,若同为皇室血脉呢?
甚至江宁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怕是也这三个媪主里面最高的,便是两位皇子也未必能比肩。
延平媪主自然不是什么蠢货,也瞬间明白过来泰安帝最后为什么会再提庆阳媪主。
“男儿会与庆阳弟弟好好说说的,爹爹安心便是。”延平媪主奉上一杯温茶,“爹爹您就莫要操劳这许多了,后宫的事不是有荣父卿与德父卿帮您吗?”
“鹬蚌相争,您又何必参与过多?只好好歇着便是了。”延平媪主心疼自已的爹爹。
脸上的妆容如此浓,都掩盖不住那黑眼圈与疲倦。
“知画还说呢,肯定瞒不住你,”凤后弯眸笑,“陛下盛宠谢宝林等一众新弟弟们,荣贵卿和德卿最是不愿,他们二人本就有辅佐之名,倘若本宫不管,这后宫的弟弟们怕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后宫里的每一个人,本宫都要护着,哪能说不管便不管呢?”
“爹爹…”延平媪主不再说话了,他就知道!
一定会如此!
爹爹…爹爹最好了!
可偏偏母皇后宫的这些人个个不是善茬!
“莫说这些了,你与小苏大人近来如何?”凤后抿了茶,意在嘱托,“小苏大人自尚你之后,未曾主动纳甫,可你们两个都这么多年了,膝下只有个星哥儿怎么能行?”
“你总要再助小苏大人生下个儿子才好啊。”
苏家也是长安城的名门世家,虽比不上嬴家与谢家,可也是传承了一两百年的大家族。
苏青染又是家族的嫡长子,她膝下若是无长子,怎么说得过去?
“可是男婿她,身子有碍?”凤后颇为担忧自已男儿的生活。
皇家的媪主身子自然是不可能有问题的,自幼所有的一切便都是最好的。
所以有问题的就只能是!
“父后!”延平媪主脸颊通红,他也是为人父的人了,可与自已亲爹论起这件事,还是太!太那什么了。
“安君身子很好,我们两个也…也很和谐…儿也未曾饮过避子汤,只是这些事…这些事急不得啊!”
他明白凤后的意思,自然也是想助安君生下个儿子的。
“哎…可莫要是…”凤后看向延平媪主的眸光情绪很复杂。
往往一个男人嫁人后,连着几年没有助安君生下儿子,很可能会连带着整个家族的兄弟嫁不出去。
凤后已经在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已家族出了问题。
他也未能助陛下生下女孩。
待找个合适的时间,将问问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