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雯,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泰安帝握紧凰椅,已有些浑浊的凤眸直直地盯着下面的罗太医。
如锐利的剑芒,犀利,压抑着暗藏的汹涌。
罗太医和她男儿跪在地上,“回陛下,微臣万不敢撒谎。微臣之息男自幼与微臣学习医术,微臣到底是女人,为世子卿医治多有不便,便特意让犬男医治。”
泰安帝瞥向罗太医身侧的男人,她知道罗雯有个大龄男儿,都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没有嫁人。
“你可敢用你整个罗家发誓,你所言没有半句虚言,如若撒谎,九族皆灭。”
“臣男发誓,臣男真的在世子卿的左胸口看见了一朵盛放的莲花,”罗芸一字一句,“倘若有半句虚言,九族皆灭,臣男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泰安帝看了他许久,罗芸低着头,后背全是冷汗。
“朕知道了,此事不足为第四人道也。”泰安帝冷声道。
“是!”罗太医携男再拜。
罗太医走后,泰安帝拟了旨,罗太医救瑞王世子有功赐了不少金银珠宝,而罗太医之男罗芸更是被奉为正八品的御医!
这是大晋历史上第一个男太医!
“陛下!”崔素茹在罗太医离开后才进了奉天殿,立刻注意到泰安帝的情绪不对,迅速上前,低声询问,“陛下,可是世子卿出了什么问题?”
泰安帝眸光锐利,嗓音略带疲倦,“无妨,朕累了,想睡会儿。”
“是。”崔素茹低头退下,吩咐宫男整理床铺。
“都退下吧。”泰安帝道,“你也退下吧。”
崔素茹瞬间明白泰安帝的意思,拱手退出。
泰安帝却是从床榻上起身,摁了摁床头的凰头一道暗门打开,她缓缓走进去,关了门。
床上乍然出现“泰安帝”已入梦乡。
阴暗潮湿的长廊上镶嵌着夜明珠,将暗道照得宛如白昼。
泰安帝打开厚重的门,直奔床榻而去。
“花舒,”泰安帝启唇唤被绑在床榻上之人的名字,嗓音里是道不尽的柔情与阴冷,“你实话与朕说,当年你真的把朕的江宁掐死了吗?”
泰安帝掀开厚重的被褥,床榻上之人未着片寸衣裳!
冷白病气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的凌虐痕迹!
花舒不明白时隔多年,她怎么又问起那个孩子了?
不会有事的,三哥哥做事最是稳重,还有三嫂。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怕他现在嫁给了川姐儿,也绝对不会有事!
有川姐儿护着,只要川姐儿不知他的身份!
他便绝对不会有事!
“一个孽种,死便死了,”花舒的嗓音沙哑,早些时候这般展露在她面前还觉羞辱难耐,现在竟是无所谓了,“姬钥,你自已不是能生吗?不是又选秀了吗?何必执着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孽种?!”
他一个…一个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却对外面的消息了如指掌,这个人还真是有着所有帝皇的通病啊。
自大又多疑
“孽种?”泰安帝上手狠狠地掐住花舒的脖子,眸光愈发阴鸷,“花舒!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大晋最尊贵的护国媪主!朕将最富饶的江宁赐予他,他本应是朕最宠爱的媪主,是整个大晋最尊贵的明珠!”
“他本就不应该存在!”花舒眼眸猩红,嘶吼着,“不过一个孽种,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起来做什么?怎么,想再和我生一个?堂堂大晋帝皇,什么时候还要强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了?”
他未曾饮过这个时代男子都喝过的避子汤,从他嫁给子绾到被泰安帝掳到这里都没有喝过。
但…这些年下来,怕是也没有什么生育能力了。
泰安帝眸中怒火更盛,就在花舒以为她又要像以往一样发疯之时,泰安帝笑了,“不,花舒,你没有掐死他。你舍不得。”
泰安帝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将花舒耳畔的碎发撩起,一双凌厉的凤眸杂着柔情,“他也是你的孩子,你舍不得,所以你将他送出去了,只是上天眷顾朕!让他重新回到了朕的身边!”
泰安帝大笑,“是送给花夫人了,对吗?朕的江宁还活着,正是谢相的独男,如今的瑞王世子卿!”
花舒的脸上尽是疑惑,“姬钥你是终于得失心疯了吗?”
本就是巨大的风险,他不能将三哥和三嫂放在火上烤!
她…还是知道了,只要他死不认,即使她真的确定他就是他!
三嫂那里也定然有安全的回话!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三嫂竟然真的敢!
泰安帝眯眼,花舒脸上的疑惑不像作假,又让她怀疑了几分。
下一秒花舒暴怒,“那就去死啊!去死啊!为什么!为什么!子绾…子绾!珂珂…我的儿子…我的珂珂…”他捂着头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痛恸。
泰安帝甩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颗药,掐着他的下巴直接喂入嘴中!
眨眼间,花舒便昏厥睡过去了。
泰安帝细细地触碰花舒的脸颊,眸中满是偏执,“花舒啊花舒,朕很清楚你的为人,你和花夫人的感情很好,定然是舍不得他涉险的。”
“不过,你也万不可能杀了自已的孩子。”
“若是再听话些该多好?”
泰安帝看着这具已经让她没什么兴致的躯体,随手盖上被子,“照顾好他,他不愿抹药便让他疼着,只一点,不许发炎,绝不能让他死了!”
暗处有人拱手。
泰安帝没在地宫里待多久便上去了。
她离开后,床上本该昏睡之人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崔素茹,唤谢相来。”泰安帝重新整理了着装,还是得问问这个老狐狸啊。
“是。”
谢相此时还在瑞王府,嬴黎川留下两人用了个午膳,二老依旧很是恼火。
“蓁蓁醒了还麻烦世子第一时间告知本相,”谢相冷言相对,她的蓁蓁从未!从未受过这般严重的伤!“无论多晚,本相与夫人都会过来。”
嬴黎川忙拱手,嗓音谦卑,“请岳母放心,蓁蓁若是醒了,小婿亲自前往谢府禀知岳母大人。”
嬴黎川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谢怀宁醒来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谢相大人!”宫中的嬷嬷上前拱手,“陛下口谕,请谢相入宫。”
谢相蹙眉,怎么突然让她入宫,最近一切平和,应是没有任何事的。
“老嬟,”花夫人眼睛通红,轻声道,“既然陛下召老嬟,老嬟就赶紧随这位嬷嬷入宫吧,甫身自已回府便是。”
嬴黎川也眉头微蹙,开口,“岳母不必担心,若是岳父大人愿意,不妨先在瑞王府休息片刻,待岳母大人回来,再与岳母一同回府。”
瑞王世子卿在临近长安城之时遇刺,可是让整个长安城的防卫都紧了不少。
各世家女君小郎出门时的侍卫也是增了好几倍。
谢相颔首,“夫人,你便先在瑞王府等待为安,为安去去便来。”
现也不知陛下唤她所谓何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嗯。”花夫人轻声应下,想必是朝中之事,他一个男人家所做的就只是支持安君了。
“岳母大人请安心。”嬴黎川再次拱手。
谢相的脸色好了些许,随着嬷嬷去了奉天殿。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久久也未听到上面的人说话,谢相也没有动,静静地站着。
“起来吧。”泰安帝不知何时来到谢相身边,亲自扶谢相起身。
“谢陛下。”谢相恭敬道,脸上没有多少情绪。
“子朔啊,你在朝为官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