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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只好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分钟，他重新睁开。
“哇！”陈易吓了一跳，殷茵的脸近在咫尺，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在干嘛……”陈易捂着脑袋，他刚才下意识的往后闪，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树干上。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脸……好像有点红？你不会是许了什么不正经的愿望吧……让人脸红的那种？说出来听听。”殷茵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着。
陈易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哪里红啦！红那也是因为太冷了！谁让你不给我生火。”
“骗你的，其实我只是看看你会不会一边许愿，一边默念出来。”殷茵坐了回去，“不过你刚才为什么看起来很慌张？难道真的是什么不正经的愿望？”
“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一张大脸，换你你也慌。”陈易有点心虚，扭头看向旁边漆黑的树林。
“你才……你才是大脸！你的脸最大！”殷茵气得眼睛瞪圆了，“那你说你许了什么愿望？”
“反正很正经了，但不告诉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有这种说法么？太迷信了吧。”殷茵不以为然哼哼。
“你一个相信北极星能许愿的人就不要说别人迷信了好吧！”陈易嘟囔。
“说嘛，这样万一北极星大人听不到，可是山神大人听到了呢，老师教我们人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殷茵摇他的手臂。
这什么歪理……陈易吐槽无力。
“是我先问的这个问题，所以要说也应该你先说。”
“那一人说一个？”
“成交。”
“我的其实很俗气的。”殷茵缩了缩肩膀，“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在意的人？”陈易皱眉，“这么笼统北极星大人它能知道么，它又不会读心，知道你在意谁么？”
其实陈易觉得就算会读心也够呛，女人的心思可是最复杂的，有时候她们自己都未必一清二楚，这点陈易很有感触。
“是这样么？”殷茵有点错愕，看起来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是啊，就算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嘛，所以你得大声地说出来它才知道。”陈易拍拍她的肩膀。
“唔……那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朋友……”殷茵顿了顿，看向陈易，“还有你吧。”
“喂，听起来我好像是顺便的，还排在了最后……”
陈易嘴角的肌肉抽搐，他扭头发现殷茵正看着他，表情灵动而狡黠。
“那你想排在哪儿呀？”殷茵说。
“至少得在朋友前面吧，我们可是起过外号的交情！”陈易义正辞严，满脸悲愤。
可他的悲愤完全被小哭包无视了。
“以后再说咯……现在该你说你的愿望了。”
殷茵做了鬼脸，抱着膝盖，侧头看着陈易，一副认真听八卦的样子，眼睛闪亮。
“我也很俗气，和你差不多。”陈易清了清嗓子，“我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大家？”殷茵皱眉，“大家是谁？刚才不是说不能这么笼统么？”
“不笼统啊，大家就是指全天下所有人啦，因为我比较胸怀天下嘛。”陈易拍拍胸脯满口胡诌。
其实在那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只许了一个愿望，所以他根本没有三个愿望可以说，只好抄袭殷茵的愿望清单了。
殷茵鼓着脸颊，有点不高兴，她还是继续往下说了，“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毕业以后能成为花滑老师，赚很多很多钱，然后买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不要很大但要很温馨，阳台要有懒人沙发，早晨拉开窗帘就能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还要养一只狗和一只猫……”
殷茵说到最后有点乐在其中了。
“这么长的愿望北极星和山神能记得住么，而且当老师和赚很多很多钱，会不会有点冲突？”陈易忍不住吐槽，这真是个接地气的愿望。
“是有一点……所以我后来还补充一句，‘如果不行的话那希望自己天天开心好了。’。”殷茵小声说。
“符合你的作风。”陈易想也不想，“我的第二个愿望要比你高级一点，我希望我的房子能带个游泳池什么的……”
“游泳池？太贪心了吧！”殷茵吃了一惊。
“反正是愿望嘛。如果不行的话……那天天开心就好了。”
“你……”殷茵微顿，狐疑地打量陈易，“你不会是临时瞎编的吧，为什么许的愿都和我一样？”
她似乎反应过来了，陈易的愿望根本就是在抄袭她。
“你觉得我傻么？不想说就算了。”殷茵别过脸去。
“怎么会呢，美好的事本来就是大同小异的，就好像谁都希望自己帅气多金，身体健康，吃嘛嘛香！这说明俗气的愿望千篇一律嘛，不要在乎这些细节，Moving on！”
陈易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摸了摸殷茵的脑袋，殷茵低着头不理他。
“生气了么？”陈易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只许了一个愿望……因为我想不到可以许什么……”
他说了实话，小时候他看七龙珠，总觉得悟空一家穷得响叮当，却从来不向神龙许愿来点索尼什么的。
赛亚人一分钟能绕地球飞好几圈，找个龙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可作者就是不让，好不容易神龙出现了，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最后让乌龙那只好色猪要了一条女士内裤。
那时候陈易遗憾坏了，所以他预备好了长长的愿望清单，每一项都能让他欢喜雀跃，只等他的神龙出现，分分钟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后来那张清单空空如也了，不是它们都被实现了，而是被划去了。
它们就像乌龙要的那条女士内裤，在陈易的眼里己经变得一文不值了。
过生日妈妈让他许愿的时候，他也只好说一句“希望世界和平”之类的烂话。
其实世界和平关他屁事啊，他没这么大胸怀，也没这么大能耐。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一个没有愿望清单的人，就算有一天神龙出现了，他也成为不了那个最幸福的人了。
“因为我暂时还想不到，所以只好借用你的了……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你希望实现的，就是我希望实现的。”
这话听起来真俗气，像从三流偶像剧里扒出来的台词，可陈易真的这么想，如果殷茵开心的话，他也觉得很开心。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殷茵的声音。
“你说……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么？”轻柔得像是梦呓。
“嗯。”他点点头。
殷茵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不那么轻俏灵动了。
她认真地注视着陈易，眼底像是蕴着极深的泉水，泉上星光倒映。
“我刚才许得最后一个愿望是……”
殷茵的嘴唇轻轻翕动，她的后半句话被雨声吞没了，山上雨势骤增，好像天河倾倒，全世界的雨水都汇集到了他们头顶。
陈易身后的树干被雨打得噼里啪啦，顺着巨大树冠流下的雨线像是围住他们的帷幕，世界白茫茫一片。
可陈易听见了，清晰地听见了，那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便如寂静的山洞中有水滴落入深潭。
“陈易不会再离开我。”殷茵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