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SF找我什么事?”
“嘿,不找可不行,我们最近可被骚扰得不轻,我的意思是,有人为了您把电话打到总部来了,在我打盹、吃饭、喝咖啡,甚至上厕所,一天中的任何时候……”
“为了我?”陈易不解。
“看起来您并不知情。或许是热衷于您的粉丝?又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儿,英文说得也不错,她要求我们对于数年前的马尼拉亚洲青年游泳锦标赛,男子100米蝶泳的成绩作出公开声明。”
殷茵?陈易的第一感觉。
“那个女孩儿和我们表明了您的近况,我们也在网络上搜索到一些相应的内容,很遗憾您的遭遇。我们会尽快发出官方声明,您在马尼拉亚青赛的成绩是绝对公正的,这是个伟大的记录,至今仍未被打破,我们期待您重新回到赛场。”
“谢谢。”陈易说。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AASF对每一位在赛场上拼尽全力的运动员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年轻人忽然想起什么,“我们打给您这通电话,是为了告知您,如果有需要,AASF可以在当地提供必要的法律援助,我们和当地的一些机构有合作,他们非常专业,相信会很乐意帮您这个忙。”
“暂时不需要法律援助,请尽快发布关于那份记录的公开声明。”陈易觉得这份声明或许能在对付赵健的时候起到点作用。
“没问题,之后您有需要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年轻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还请注意时差,避开我用餐、喝咖啡、打盹儿、上厕所的时间。”
陈易满头黑线,很想说我无法预判你打盹儿和上厕所的时间,并且你也没有避开我用餐的时间。
“I will try my best。”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英文。
“那就不打扰了,再见,祝您好运!”
年轻人挂断电话的效率远比开场白来干脆利落,陈易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熄灭下去。
他在想AASF工作人员提到的那个女孩儿,小哭包大概是从网上搜到了AASF的电话,嘴上说“我再也不想管你的事了”,可还是在管他。
人总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陈易很高兴自己也是别人放不下的东西,他端起大碗,抄起筷子,一口咬在大块的烧肉上,麻溜地吸面。
……
江鑫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钟山体大游泳学院楼下的空地上,他己经站了一个上午。
“江鑫,能安静会儿嘛?”有人在他身后说。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你来和它商量一下?”江鑫一挺肚子,声音更加明显,肠鸣如打雷。
“肚肚打雷了……”江鑫摸摸口袋,两手空空,他忘记在口袋里塞些能量条,蛋白棒什么的,或者干脆早饭就应该在胃里屯够一天的热量,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要不打电话让学弟带个饭吧?不行,这件事对学弟是保密的,如果被发现,学弟一定会被阻止,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引起重视前,他们还不能停下。
可是好香……江鑫满脑子都是食堂里的肉和肉和肉,学弟一定在大快朵颐,满嘴流油了,该死,他的口水就要滴到地上了。
饭点了,游泳队二十多个人闻着从食堂飘来的香味,看着从大门出来的教师职工三三两两地往食堂的方向去,又剔着牙一副酒足饭饱的姿态回来,一个个只能默默地吞咽口水。
江鑫眼神首勾勾,盯着其中一个人手上的烤肠,立刻遭到王祥宇鄙视,“别看了!少吃几顿又饿不死!”
这家伙明显有点儿气虚,平常总跟打了三斤鸡血似的,这会儿也蔫得像根半软的黄瓜。
“大家先去吃午饭好了。”赵苏婷回过头来对所有人说。
这一刻江鑫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简首比下课铃还要让人愉悦,他放下kt板,撒腿就想跑。
“这样……好吗?”队伍里有人说,“会不会显得我们很儿戏,不够严肃,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吧?”
严肃你妹啊严肃,等有人饿死躺进棺材板里,就真的全场严肃了,江鑫在心里说。
赵苏婷摇摇头,“我们是在用正当的方法行使我们的权利,这不是自残或者胁迫,我们首先要顾好自己的身体,队长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他而出现什么意外……所以饿了就去吃饭好了,身体撑不住,也可以随时休息。”
她说完重新转过身去,队伍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动摇了,把kt板放在墙边,穿上外套,准备先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江鑫看着眼前女孩的背影,在所有成员中,那道背影是最单薄最纤弱的,可自始至终没有动摇,比所有人都要挺拔和坚韧。
他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你不去么?”江鑫左右看了看,队伍稀稀疏疏,只剩下几个人了。
“我还不饿,我留在这里。”赵苏婷推了推丁雨蔚,“学姐和叶队也一起去吧。”
“拜托,我可不像你们这么笨!我早上吃了双人份的早餐!”丁雨蔚指指叶逸博,“这家伙大概吃得更多,我在校门口碰上他的时候,他在啃一个超大号的鸡蛋灌饼。”
叶逸博有点不好意思,“吃惯了这个阿姨做的,出了学校之后找不到一样的味道了。”
“所以你回学校其实是为了一口鸡蛋灌饼么?”丁雨蔚翻了个白眼。
好吧好吧,一个两个都不饿,都能挺,都是狠人,反正他是饿了,江鑫忽然没有了刚才听到开饭时那股欢快的劲儿,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准备一个人离开队伍。
“看吧,我就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现在的小孩都娇惯,哪里受得了什么苦。”有个路过的职工对身边的同事小声说。
“果然不去搭理他们是对的,我开始有点佩服刘诚斌了。”同事说。
“打个赌吧,等晚上下来时候这里己经没人了……”
江鑫猛地站住了,走回了队伍里,高高举着那块“游泳学院过河拆桥”的标语牌,举在那两个路过职工的眼前。
赵苏婷扭头看他,神色很是意外。
“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啊。其实我不是个多讲义气的人啦,也没什么毅力……”江鑫挠挠头,“可是我很讨厌被人看扁,玩游戏的时候如果对方嘲讽我,我就会上去和他拼命,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挂啦,很蠢是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可是该拼命的时候就得拼命啊,这就是我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