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回到江明徐、猴子和大志三人刚进入祁县的时刻。
祁县是大志的老家,即使十岁后为了谋生以及更好的教育环境全家搬到了北城,再也没回去过,但童年的记忆还在,时代发展的列车好像遗忘了祁县,让它基本的建筑格局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安全区圈起来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县城城区加上郊区的部分范围,周围如其他基地一般,筑起高耸的围墙,看起来颇有安全感。
很多小基地出任务的队伍或者独行侠都喜欢暂时驻扎在北城周边的小型基地,不仅有基本的安全保障,而且管理松散,行动自由。作为离北城最近的安全区之一,祁县很热闹,三教九流汇聚,入口也只需要做最基础的伤口排查。
不过,顺利通行进入县城的三人互相眼神对视:你也被抽血了?
三人来了劲儿,这就有趣了,虽然检查员的动作很隐蔽,但逃不过江明徐三人的眼睛。并且,三人嘿嘿一笑,他们早有提防,在军部累死累活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尤其他们程队耳提面命,每次队伍出任务都会随身带点某些杂碎的血液,或者像他们那样,迅速在现场转移取血针头。
祁县这是要干嘛?连北城入城检查都不需要抽取血液分析。
大志观察力敏锐:“俺仔细观察了,俺附近也有四五个人被偷偷抽血了,都是跟俺们类似的人。”
跟他们类似的人是什么人呢?托大志高超的乔装手法以及三人的刻意为之,现在三人面黄肌瘦,衣服胡乱裹了几层,将身体裹得严实,但不经历漏出的皮肤能看出,长期营养不良(用特殊药水涂过的皮肤表示这真的不是营养不良!”,脊背伛偻,神色畏缩且麻木,那些被偷血的人,几乎都是瘦骨嶙峋脸色麻木,且衣衫有些破旧的青年或中年男女,甚至有些身上还有着明显可疑的暧昧痕迹,遭遇了什么显而易见,这样的人,几乎无依无靠,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末世,死人算什么。
至于为什么没有注意老人和青少年,那当然是因为没有啊,末世来临后,最先死亡和变成丧尸的一批人就是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青少年,还有女人。
江明徐不经意间凑近两人,用微弱的声音提醒着:“有人跟踪。”二人瞬间心领神会,充分扮好自已的角色。
跟着看起来跟它们一样的可怜人前往祁县业务大厅想领取入城大礼包——几乎每个基地和安全区都必备的幸存者温饱餐,然而惨遭拒绝,这下三人是真懵了,看附近的人还在盯着他们,迅速摆出失落到几欲流泪的神情,然后怀揣着微弱的希望从裤兜最深处掏出一颗一级晶核,满脸不舍的转身,这次顺利兑换了三个杂粮饼和一瓶水——杂粮是咯嗓子的,水是不够喝的,业务大厅是黑心到丧心病狂看人下菜收取百分之五十手续费并扣除百分之四十消费的。就这样,三人还要戒备将食物藏好,相互掩护着蹭到角落。
来往行人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举动,就算注意到也不以为意,吃不饱的遍地都是。
三人假装克制的吃完了半个杂粮饼,借着找活的理由分开转了一圈不大的祈县,当然,做戏做全套,三人都顺利找到了活计,只最后汇合假装分享找到活干有饭吃有安全保障的喜悦,实则悄悄分享情报。
三人蹲在破烂的墙角边。
江明徐:“我去入口通道那儿晃了一圈,从一年前开始,进祁县的条件就放宽了很多,基本是无条件接收入内,很多流浪在外又没有资格进入北城的很多人都来了这里,奇怪的是,进多出少。”安全区的人口承载数是有限的,何况是祁县这个小基地。
猴子:“那就奇怪了,据我观察,祈县确实热闹,但那些人大多都是停留一段时间就走,总体上幸存者数量保持得还算合理,那多余的人去哪里了?”
大志若有所思:“俺听到那些跟着俺们去业务大厅领食物的幸存者说要去贫民区找个地方住,但俺去贫民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所以,这些人都去哪里了呢?
三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江明徐踉踉跄跄,结合蜡黄的脸色,像极了长期处于饥饿以至于身体极度虚弱的样子,半个杂粮饼也无法缓解身体的虚弱,猴子和大志“及时”扶住他,三人互相搀扶着前往贫民区,撑着“无力的身体”寻找“地盘”,却因为太过“弱鸡”被“揍到几乎昏厥”,依旧踉踉跄跄着了个背着人的角落,凑在一起,窝囊啜泣。
盯梢的人不耐烦到了极点,明明是三个人的活,到最后全推拖到他身上,可偏偏他敢怒不敢言,眼神滴溜溜转,转到另一侧,忍不住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看了看这三人凑在一起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眼睛闪了闪,三个弱鸡血液样本有点东西,但也就一点,不值得盯这么紧,反正最近进来的“货”很多,大不了再找就是了。
更何况最近上头不知为何盯得很紧,搞得他有一阵子没放松过,浑身发痒,想到这里,他视线忍不住黏在不远处的帐篷前的一抹白皙,下定决心转身走去,没事的。
这边装了很久的三人:就走了???
干什么干什么!盯梢一点也不专业!
江明徐干脆挪了位置,方便眼睛观察,就看到跟踪他们的胖子扑向了不可名状的帐篷里……好没专业素质啊!
猴子捅了他一肘:干啥呢?
江明徐没好气:“陷温柔乡里了。”说话间眼睛看向的帐篷战况似乎过于激烈,又或者是年久失修,嘎吱摇晃几下——塌了,胖子和女人白花花的身体显露人前,江明徐瞳孔骤缩,那个东西?是它的人!
香艳的场景让旁边脏乱的幸存者眼神火热,但仅此而已,没人敢调侃——这胖子脸色红润,明显过得不错,有些地位的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骤然的凉意让胖子骂骂咧咧,但箭在弦上,反正他脸皮也厚,直接掀过塌成破布的帐篷一角掩住身体,继续沉浸。
江明徐迅速做了决定,给队长发了加密讯息后便转过身子:“他肚脐和中间有个黑色荷花标志。”
猴子和大志面色变得严肃:“白莲教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两年前自称神爱世人的圣教横空出世,声势浩大,一边传教洗脑人类赴死一边混入大大小小的基地,导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秩序差点全面崩盘,他们被派遣去打压剿灭这些人,自然熟悉这个标志。
“先不走,将计就计,我已经传讯给程队了。”江明徐又恢复了唯唯诺诺虚弱无比的样子。
那胖子已经提着裤子一脸餍足往这边来了,看见三人还在原地要死不活,便觉得没什么危险性,上头也是谨慎过头了,这些死狗的去向可没有人关心,嘿嘿,加上这三个,这个月的货物指标快合格了,他马上就要变成异能者了!
假装被胖子成功麻醉的三人听到他的小声嘀咕,货物指标?是指他们这些人吗?他们跟变成异能者又有什么关系?
嗑了颗药的胖子力大无穷,鬼鬼祟祟一把扛着三人七拐八绕就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前,对了暗号,又七拐八绕,穿过好几扇门,将三人丢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胖子指尖戳在入口边的围墙上,刚陷入黑暗的三人身后瞬间又打开一道门,三人身体便顺着坡滑了下去,直至“砰——”的几声,摔落在地。
江明徐迅速调整呼吸,内心暗骂,该死的大志怎么不多吃点,手肘处的骨头直戳他的心窝,差点没被捅死!
借着潦草的长发掩饰微微睁开眼睛观察,光线柔和,室内通体纯白,明亮却有些压抑,周围都是和他们一样看起来憔悴狼狈的人,视野所看到的区域,一半昏厥在地,其中就有今天和他们一同进入祁县的幸存者,另一半清醒着,一动不动靠在墙边,眼神惶恐,神情麻木。
“咚——”一声从天而降的闷响把他撞开,刚好转移视角,与纯白的墙壁不同,这面是透明的玻璃,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从里面看不清外面的单向玻璃,依旧靠着一些已经刚刚清醒过来的人,嘴角喃喃自语,忍不住发疯尖叫的女人被从上射下的麻醉针射中,晕厥在地,接连几针射中出声和有大幅度动作的几人,余下的变得沉默,呆坐着。
视线转向天花板,眼睛合得更密,只依稀漏出一条看不出猫腻的缝隙观察:天花板布着四个摄像头,时不时扭转角度,无死角监控着室内的一切,看起来一扇门都没有的全封闭空间,江明徐暂时歇了搞事的心,三人安详躺着。
不过三人到来的时机刚刚好,没过一会儿,一扇隐蔽的门被打开了,江明徐余光瞥去,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出现在门外,一言不发,操纵着一根金属钳子入内挑拣一番,钳上五个清醒着的人拖了出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余周围空气凝滞,慌乱和死寂岛绝望弥漫开来,从周围这些醒着的人的表情可以窥探出,这并非第一次,且出去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又过了半小时,大志耳朵微动,恼怒含糊的声音传入耳内,掉下来时特意设计的姿势派上了用场,衣服遮掩下的手指微动,江明徐垫在大志手下的肢体被手指轻点密码,随即江明徐肌肉鼓动,表示明白了。
很快那扇门又被打开,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两人又进来重复着操作,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江明徐眼神一闪,刚才是中年女性,现在是中年男性。
金属钳继续往前伸去,目标是靠在墙角的一对父女,两人手紧握在一起,女孩死死抿住嘴唇,眼中满是愤怒,父亲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女孩脖子,将她表情扣在凌乱的头发下。
想到自已一脸潦草胡子渣拉的样子,江明徐有了数,在金属钳子即将穿过面前的时候“悠悠转醒”,手不经意间扒住金属钳,察觉到金属钳滞住的防护服人没多想,看了一眼刚清醒的江明徐潦草的脸,直接钳住他拖到车上。
被拖走前江明徐“慌乱”的伸了伸腿,暗地里使力一踹,猴子了然的痛苦一叫,抬起迷茫的脸,和江明徐如出一辙的沧桑,防护服人瞬间有了目标,将猴子一把拖出门,五个人集齐了。
门关上,门内不少人暗自庆幸,能躲一劫是一劫,好不容易苟活到现在,那对父女也放松了些。
门外,带轮的不透明大笼子盖上,被防护服人拖往目的地。
江明徐听着沉闷的车轮声,判断着地下空间的大小。从胖子将他们三人扔下开始,他们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地下研究所,只有研究所才喜欢布置成死白得一尘不染的样子。根据笼子行驶的时间和距离,大概知道这个地方不小,但应该隔了很多功能室,不显空旷。
江明徐掩饰着捣鼓了通讯器,发现没信号后就悄悄将通讯器卡在刚抠出来的笼子一角。
防护服人推拉笼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动静停下,笼子被灌入白色的气体,刚才有动作的几人下去,但眼睛还睁开着,江明徐和猴子屏住呼吸,也有模有样无力趴地。
五分钟后笼门被打开,浑身无力的五人清醒着被防护服人搬到手术台上,也没有多做检查便依次将手、脚以及腰部的金属环扣上,将人牢牢锁住。
猴子手指蜷缩摸了摸金属环,内心笑开,这金属环困不住他们,那麻醉气体也没吸入一点,正好方便待会儿行事。
谄媚的声音先传过来:“右护法大人,你瞧我这批送来的新鲜货怎么样?都是这几天刚来的。”是抓他们那胖子的声音,充满了小心翼翼。
右护法大人?熟悉的古老又封建的称呼,果然是白莲教,爱在子孙根上纹东西的神经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