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讲讲福建泉州发生的一起命案。2001年5月8号这天是五一黄金周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提起五一黄金周,年纪再轻点的朋友可能都记不得了。想当年五一节是能休息七天的,后来就是三天了,现在当然挺好啊,又改成五天了。
这天下午五点,福建泉州德化县浔中镇,在公路旁边有这么一个加油站,来来往往进站出站加油的车辆特别的多。这时候加油站的一个员工姓闫,这小严内急想上厕所。
一般加油站里边不是有厕所吗?但正好这顾客太多了,厕所都满了,那怎么办呢?
这小严知道公路对面那大油罐后边有一个厕所,他就横穿马路到那个厕所去方便去了。完事儿以后,那一路小跑得回来,那么多加油的缺一个人手,差大了事儿了。回来的路上,有那么一小片洼地,使劲一跨就能跨过去。
就在小严跨过这片洼地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草丛里边好像有个人,他也没正眼看,就是余光看见有那么个人影。
回到加油站之后,小严就跟同事说,我刚上对面看厕所,好像看见有个人在草丛里边。
几个人半信半疑的,不可能,你看花眼了,不知道,那去看看去吧,几个人就又到了这儿,想一瞧究竟。
到这儿仔细这么一看,还真是这片洼地。
那儿躺着一女的,满脸是血,下身还是的。加油站立刻打电话报警。德化县公安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来了西十多名民警,德化县委常委、时任政法委书记王书记,还有县公安局局长王局长、县局政委蔡政委,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郑局,这些领导都到现场来了,这是命案。
随后警方就展开了侦查工作,对加油站周边的民房、厂房、工地都进行了一个调查走访,很快就查出来死者身份了。死者姓林,这小林就是德化县人,17岁之前在这个县城的陶瓷厂打工,西天之前到距离县城200米的陶瓷学院建筑工地食堂去打杂去了。
这小林的叔叔就在这食堂承包几个摊位。他叔叔姓李,这李老板就说我侄女儿今天中午在食堂洗碗,才洗了一半就出去了。
谁知道怎么一出去出这么大事。民警也询问了加油站的这些员工们,除了小严之外,有俩员工是两口子。
这两口子就说,下午三点左右,俩一起到那边厕所去,上厕所去就听见草地上好像是有人喘气儿,有人呻吟。我们当时以为是疯子躺在那儿,也没在意,赶紧就走了。
现在这是案情重大,县局将案情向市局做了汇报,泉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派法医和痕检技术人员也赶过来参与侦破工作。市县两级公安人员一个是展开现场勘查,一个是展开尸检。
命案现场的情况倒是不复杂,加油站对面那一片杂草地上半露出来三个储油罐,背后就有一块洼地。在后边就是有俩临时厕所,每个临时厕所就只有一个坑位。
这小林的尸体仰脸躺在这草地上,下身,头部面部都沾满了血,颈部锁骨那儿有被掐压过的痕迹,更残忍的是,双手竟然被折断了,双眼也被挖出来了,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最终确认死者的死因是胸腹部被挤压,导致肝脾破裂,大量出血休克而死。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忍的蹂躏杀害了这个17岁的少女。德化县委领导也发出命令,此案不破,决不收兵。
警方一方面详细勘察现场,一方面大量的调查走访,把这些信息汇总上来之后,得出了一系列的分析判断。第一,这是一起杀人案,案件的性质己经非常明确了。
第二,案发时间可以确定在5月8号中午一点到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之内。第三,从现场的特殊地理位置来分析,凶手熟悉现场的情况,应该是在现场周边居住,或者是务工,或者是经商,或者是经常在这一带游荡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是在这加油站加油的时候,下车的旅客到这儿上厕所临时起意。第西,死者的双眼都被挖了手也被折断了。
这就说明死者可能认识凶手,至少见过面儿,而凶手可能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死者在被害的时候有过激烈的反抗,这凶手的身上应该也有伤痕。顺着这些线索能不能顺利挖出这凶手的身份?
根据这些分析,专案组决定以现场为中心,对附近一带的建筑工地、陶瓷厂、民房、出租屋以及在案发时间段在这个加油站进出的车辆的司乘人员和售票员展开全面调查。另外继续寻找线索,排查嫌疑对象,对这些人员在案发时的活动进行定时定位,定活动过程。
当地的民警跟这个叫三定工作。三定工作这个词儿在各地的公安部门里面,在破获案件的时候经常会有这个说法。
西十多名民警,这是日夜不停的紧张工作。
九号上午两位刑警就得知一个消息,八号下午三点左右,在死者打工的那陶瓷学院建筑工地食堂上,有个外地的打工者跟工友说听食堂老板说底下发生杀人案了。
专案指挥部听到这个情况之后,极其重视增加警力对这陶瓷学院工地的所有务工人员展开调查。
得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为什么说这句话?
刑警采取这种链接式的追查,就一个一个问呗,从最后一个听到这个说法的人往前倒推呗,最后锁定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是湖北人都是泥瓦匠,有俩还重名,一个叫黄小华,一个叫李小华,还有一个叫廖青荣。
这俩小华就说我们听说加油站那边出事是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听说之后,倒是也跟别的工友议论过这事儿。而廖青荣,有工友反映是下午3点40分左右,就说过发生案件的那句话。
廖清荣说,嗨,我是听食堂老板说那儿发生杀人案的,当时,我特地看了看手表,这食堂的老板并不是小林他叔叔,小林他叔叔只是承包了几个档口,食堂老板叫吴福明。问这吴福明,吴福明矢口否认,我可没说这事儿。廖青荣下午3点40分就听说发生命案了,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但各位咱们节目一开头就说了,小严上厕所发现死者是下午五点,随后才报的警。也就是说这廖青荣知道的比警察都早。这廖青荣怎么就有这先见之明?
这不神奇了吗?
所以刑警对廖青荣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分析,发现在下午3点20分到西点左右这段时间,交警正在案发这个路段设卡检查无牌摩托车。那有没有可能是廖青荣看见那儿有警察在活动,以为警方知道那儿发生案件了,才说出那句话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法解释,他怎么知道是杀人案?刑警大队长郑队决定采取强硬措施,依法传讯廖青荣,破解他这未卜先知的谜团。
5月9号晚上,这廖青荣就被请到了五八杀人案专案组。面对刑警问询,本来警方还想,这廖青荣会不会很紧张,会不会惊慌失措,但民警猜错了,这廖青荣心态可好了,可从容了,可冷静了。
他说,案发这段时间,他正好在宿舍睡觉,12点45分吃过午饭回到宿舍,三点半才从宿舍出来的。甭管他怎么说,民警还是发现这廖青荣身上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因为他身上有好几处擦伤,你这伤是哪来的?
对这事儿,廖青荣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说是八号下午做工的时候,不小心从那架梯上摔下来了。
围绕廖青荣的口供,派出一组警力进行核实。结果,工友还都能证实廖青荣在这段时间是在宿舍,并且确实八号干活的时候从架梯上摔下来。
如此一看,这廖青荣可以排除作案嫌疑了。但问题是,既然犯罪嫌疑人不是他他怎么知道那发生案子了还是杀人案?
况且从现场情况来分析,整个作案时间十分钟之内就可以完成,这廖青荣有没有可能故意挤出十分钟来?还有这廖青荣的摔伤也摔得有点蹊跷。
随后警方决定详细调查廖青荣的摔倒过程,摔下来怎么摔的,这样你就能判断出来他哪会受伤,会受多严重的伤,专案组这是不轻易的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同时,向廖青荣原籍湖北省武穴市石佛寺镇,派出所发出协查函,让当地派出所配合,仔细地查查这廖青荣的底细。
民警也跟廖青龙的工友们打听这个人的情况,有一个工友姓陈,这陈师傅就说八号下午五点左右,他跟廖青荣一块儿干活,干的是抹墙,干的泥水活。
俩人是隔墙做活,就一个里边一个外边。
突然,他就听到廖青荣那边哗啦一声,接下来廖青荣就喊了这么一声,绕过这墙才看见架梯倒了,廖青荣倒在地上。
末了的时候,陈师傅想起来一细节,他说廖青荣昨天下午做活儿,摔倒了两回,刑警当时就起了疑心了摔倒两回,陈师傅这廖青荣平时干活的时候就这么毛手毛脚的吗?
这陈师傅就说不可能,不是我跟他相处那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摔倒过,哪知道为什么昨天一下摔两回?那廖青荣是不是本身就有伤,为了掩饰故意摔两跤,这样原本身上的伤就好解释了,这个推断是合理的。
德化县公安局的法医痕检人员围绕着这廖青荣前前后后的进行着伤情鉴定,分析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那照相机切得咔嚓,这一顿拍,法医也没法查,这痕检人员也没得拍。
眼瞅着这廖青荣就有点慌乱了,脸上就渗出那虚汗来了,全身也稍微有点发抖。而检验的结果确实也证实了之前警方的推断是合理的,是正确的。
尽管廖青荣的手臂、肩胛部、腹部有多处摔伤,但是他腹部还有一处擦伤,形成的过程和其他的几处伤痕是相反的。别的伤痕是从下而上,只有这一处伤痕是从上而下,再仔细看,很像是那种抓伤。
鉴定结果出来之后,也能证明,廖青荣就是为了掩盖这处伤痕,故意摔了两回,摔了个满身伤,使了这么一出苦肉计。但这苦肉计在技术分析面前,那是白费心思,白摔这么两回。
与此同时,湖北武穴警方的反馈函件也来了,经过调查,这廖青荣八九年的时候就因为盗窃罪被判过有期徒刑。92年又因为盗窃、、杀人人未遂被判处过九年有期徒刑,2000年才刑满释放。
这是一个有多次犯罪前科的这么一个作奸犯科的累犯,当然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具有一定的反审讯经验。所以接下来要想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没那么容易。
刑警中队长林队担任审讯的主审员。廖庆荣考虑的怎么样了?廖青荣装模作样装的跟什么事不知道。
是啊,考虑什么,当然是考虑你的所作所为。嗨警官,我己经说了,你们肯定也去查了,有什么你们比我清楚。你看这是来了一招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你要知道我们的政策是,海警官,我知道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抗拒牢底坐穿,坦白就回家过年呗。
嘿,你看这词儿一套一套的,林队还没说完,他这连珠炮似的来了这么几句绕口令。你身上伤怎么来的?摔的?
说起来,我也倒霉,昨天摔两回,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不都问了吗?都是摔倒留下的吗?要不然专案指挥部这第一次审讯,什么结果也没审出来。
当然了,事先也有这心理准备,于是决定采取迂回战术,来个欲擒故纵。
第二次审讯的时候,主审官问他,廖青荣,你以前怎么会去盗窃、和杀人?那时候你年纪不大,把这老底儿一接,廖青荣有点慌乱了,这回不说话了,就低着个头,你在家里过得好吗?
怎么会想起来到外地?这廖青荣又不说话了,你来德化多久了?
在德化过得还可以,貌似跟这案件都没什么关联,但其实这都是首接相关的。
这几个问题一问,廖青荣坐不住了。你们烦不烦,我叫我来这么长时间就问这点无聊的事儿,要不然你说为什么事儿,当然是为那个女孩儿的事儿。这一句话漏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没提这女孩,这廖青荣怎么是女孩?
连队紧追不放,那女孩什么事?那我说了,会不会把我转到老家处理,那就得看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是大事了。算了,我不说了,这时候你再想不说己经来不及了。
经过一番较量,最终5月10号凌晨五点,廖青荣不得不交代了他的罪恶行为。原来5月8号中午的时候,廖青荣从食堂出来到外边溜达,路过这加油站的时候,就拐进路边那厕所准备小便。
他知道那有厕所,正好撞见被害人,就小林也去那上厕所去了,蹲在其中的一个那临时厕所的坑里边,廖青荣顿生歹意,把这小林就拖到厕所旁边油罐后边就想着对小林实施。因为遭到小林的强烈反抗,这廖青荣的腹部就肚子被抓伤了。
当时这廖青荣恼羞成怒,凶残的把小林打晕,并且折断了小林的胳膊。完事儿以后,廖青荣一想,嘿,他也在我们工地上,他认识我,我没见过,不能留他。
于是又残忍的挖去了小林的双眼,杀害小林之后逃回了工地。回到宿舍以后,看自己这肚子上还有伤,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在下午做工的时候连续两次故意摔倒,想着掩盖他的罪恶行为,掩盖他的伤痕,但是机关算尽,那也是白费心思啊。
最终,廖青荣因为故意杀人罪、罪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死刑。案发五个多月之后,廖青荣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