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明月望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想象着里面的人们或许正在享受着温馨的晚餐,或许正在和家人一起欢笑聊天。
秦远趴在飘窗上数了五遍新开的茉莉,花瓣簌簌落进他攥出汗的掌心。
"妈妈,爸爸的汽车是不是开在彩虹桥上?"
孩子把第六朵花别在明月发间时,玄关处传来松木香混着晚风的气息。
锁孔吞咽钥匙的刹那,他推门的影子比月光先漫进来,却在门槛凝成薄霜。
行李箱滚轮碾过地砖的纹路,像春蚕啃食最后一片桑叶般谨慎。
秦远攥住门框的小手松了又紧,把"爸爸"两个字揉成皱巴巴的纸团,坠落在玄关盛开的茉莉香里。
他俯身时衣摆扫过的空气泛起涟漪,惊散了茶几上为明月预留的拥抱温度。
孩子踮脚举起的恐龙贴画悬在半空,渐渐凝成琥珀色的标本。
原来重逢是场精确到毫米的默剧,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丈量着思念的时差。
飘窗上第七朵茉莉今夜没有落下,它和明月的笑意一同悬在枝头,在骤然寂静的春夜里,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响起的晚安吻。
他没有立刻和明月和孩子打招呼,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只是默默地从客厅走到大房间,再到小房间,甚至连洗手间也打开门瞧了瞧
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肃,像是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又像是在寻找什么问题。
他把整个房子检查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那神情,就好像一个领导在视察下属的工作,而不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在回到自己的家。
没有站在客厅里,看着他那张没有一点笑容的脸,心里涌起一种陌生感。
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秦朗吗?
他曾经总是笑着进门,和孩子打闹,和自己聊天,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而现在,他的脸上只有严肃和冷漠,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明月感到一丝害怕,害怕这种陌生感会成为常态,害怕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孩子站在门口,攥着明月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不安。
他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变化,原本期待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和瑟缩。
可明月的心里却清楚,这种陌生感并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他们之间逐渐积累的问题和误解。
秦朗的归来并没有带来任何温暖,反而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他穿梭在各个房间,像是在执行一项例行公事,完全忽略了明月和孩子期待的目光。
孩子紧紧攥着明月的衣角,小手冰凉,身体微微瑟缩,眼神中满是不安和恐惧。
明月,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秦朗忙碌的背影,心里满是失落和无奈。
他的行为让明月感到自己和孩子仿佛是被随意摆放的两个物品,没有任何存在感。
明月试图用微笑掩饰内心的不安,但那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
分离了一周,按理说,秦朗应该对他们母子俩有些想念和牵挂。
毕竟,家是温暖的港湾,家人之间应该彼此牵挂。
然而,秦朗却像是一个外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柔,没有一句问候,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费力。
他完全忽视了孩子攥着明月的衣角瑟缩成团的样子,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终于,他检查完房间,返回客厅。站在那里,他皱着眉,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扫了明月一眼,语气里满是不满和指责:“整天在家里连个屋子都打扫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屋子都像个猪窝一样。
干脆住到猪圈里去好了。
当初就不应该买房子,应该让你去住桥洞。”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明月的心。
明月愣在那里,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冷漠和嘲讽。
明月疑惑地环顾西周,试图找到他指责的理由。
可是,家里明明很整洁:沙发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物;饭桌上除了水杯和水壶,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孩子的玩具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绘本也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
明月努力维持着平静,声音微微发颤:“秦朗,你看看清楚,家里明明很干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可明月的声音在他看来似乎只是在无理取闹,他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明月,径首走进了他们的卧房,关上了门。
明月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流下来。
她怕孩子看到自己哭泣,会更加害怕。
明月蹲下身,轻轻抱住孩子,低声安慰他:“没事的,妈妈在这儿。”
孩子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困惑和害怕:“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那一刻,明月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咬着嘴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不会的,爸爸只是累了。”
可明月心里清楚,这种冷漠和指责,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明月委屈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孩子还小,我怕孩子看到妈妈哭泣的脸会吓到他,如果他的印象里整天都是一个哭泣的母亲。
那他长大以后怎么会乐观开朗爱笑呢?
明月坐在马桶上低声呜咽,哭得心都痛了。
秦朗推门进来,看到明月在哭,他嘲讽道:“没有公主命,有公主病。
真的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
哭什么哭。
我说错了吗,看看洗手间地上都是头发,也不知道打扫。”
“秦朗,你要知道,地上的头发前天打扫了,昨天还会有。
昨天打扫了,今天还会有。就因为有几根头发,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嘲讽我,打压我吗。
你心里一定觉得我舍不得孩子不会离开,还是觉得我一个家庭主妇,离开了你没有一口饭吃了呢。
爱孩子和妻子的丈夫离家一星期归来,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搂搂妻子,孩子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你凶我的时候没发现秦远躲在沙发的角落里都在瑟瑟发抖吗。
我理解你工作压力大,但是你不能把工作压力都发泄到我这里来啊。”
水汽氤氲的瓷砖上,秦远用蜡笔画的全家福正在融化。
明月数着吊顶缝隙里新结的蛛网,突然懂了这个困局的隐喻——所谓洁净标准,不过是权力丈量驯服度的标尺。
明月心里思绪万千,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为了不让秦朗有借口发脾气,也为了不让秦远小小年纪就留下心理阴影。
明月尽量在每次秦朗回来之前把家里地板拖的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头发。
只是这样对于他每周都回家这件事,身心再也没有了期待,心如止水。
夜深人静时发了一条微博:被吐槽没有公主命,有公主病,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