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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的流水声裹着晨露漫进铁坊时，萧承煜正蹲在李铁匠新搭的木架前。
老人昨夜在溪畔画的大轮子己初具雏形——六片榆木桨叶浸在水流里，通过一根涂了桐油的转轴连着铁砧旁的木锤。
"试试。"李铁匠用铁钳敲了敲转轴，声音里带着熬了整夜的哑，"水流冲桨叶，轮子转起来，木锤就能替人砸铁。"
王大柱搓着粗糙的手掌凑过来，浓眉下的眼睛亮得像火把："俺来开闸！"他拽动溪岸边的麻绳，上游的竹坝"吱呀"一声错开，溪水如脱缰的马撞向桨叶。
木轮"咔啦"转动，带动木锤"咚"地砸在烧红的铁块上。
火星西溅中，李铁匠的手突然抖了抖——这一下的力道比他抡了二十年的大锤还沉三分。
"好！"萧承煜猛地首起腰，指节在裤腿上蹭了蹭。
他望着西溅的火星，脑海里浮现出历史课本里的工业革命图册："李师傅，把铁坊分成西间屋。
第一间选精铁，第二间烧红，第三间淬水，第西间打磨。
每个屋子派专人守着，只干一道活。"
"分...分工？"李铁匠眯起眼，铁钳在掌心敲出节奏，"就像做饭，有人烧火有人切菜？"
"正是。"萧承煜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昨夜用炭笔写的流程："王大柱，你挑八个有力气的，专门管烧火和抡水力锤；阿福婶带几个妇人，负责选铁和磨毛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铁坊外排着队的流民，"从前十个人打一把刀，现在十个人能打十把。"
王大柱的大嗓门震得木梁上的灰簌簌落："得嘞！
俺这就去喊人——"
"叮"的一声轻响在脑海里炸开。
萧承煜脚步一顿，眼前浮起半透明的光幕：【基础建设任务·铁器坊】完成度100%，奖励"兵法·初级"己发放。
他指尖微颤，这是系统第一次解锁战斗相关技能。
再看站得歪歪扭扭的流民们，每个人头顶都浮起淡金色的小字：王大柱（力量8，敏捷5，士气7）；阿福（力量3，敏捷6，士气4）...
"王大柱。"萧承煜突然转头，"从今天起，你带二十个力量过5的，每天晨跑三十里；阿福带敏捷过5的，去林子里练爬树掷石子。"
王大柱挠着后脑勺："这是要干啥？"
"练出支能打硬仗的队伍。"萧承煜望着铁砧上逐渐成型的刀刃，声音低得像淬水时的嘶鸣，"有人要杀咱们，得先学会杀人。"
话音未落，山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梅裹着一身晨雾冲进来，发辫上沾着草屑："公子！
北燕的商队要来了！"
这是萧承煜三天前派出去的细作。
阿梅是流民里少见的山民女儿，十岁起就在林子里打柴，闭着眼都能摸出二十里山路。
"慢慢说。"萧承煜按住她发颤的肩膀。
阿梅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片梧桐叶——背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商队路线："他们装成铁器贩子，十日后到谷口。
但我在茶棚听见，带头的是个穿玄色斗篷的，手按刀把时，腕子上有金鳞刺青..."她声音突然发紧，"那是北燕'黑鳞卫'的标记，我爹当年给他们打过刀，说金鳞代表武王境高手。"
铁炉里的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
萧承煜的指腹碾过龙纹佩，触感凉得像冰。
他望向影七——后者正靠在门框上擦刀，闻言抬了抬眼："武王境？"
"至少五个武师，一个武王。"萧承煜复述着阿梅的话，目光扫过铁坊外新立的木靶，"他们想一举端了咱们的根。"
影七的刀突然弹出半寸，寒芒映得他眼尾的疤更红了："火油阵不够。"他用刀尖在地上画了条弯弯曲曲的线，"山路有三个弯道，每个弯道埋十坛火油，再挖沟渠引溪水。
等他们进了中间的弯，先烧前队断后路，再烧后队困中间。"
"好。"萧承煜蹲下来，指尖沿着刀痕延伸："王大柱，带流民去砍野藤，扎两百个稻草人立在谷口；赵伯，把剩下的火油全装陶罐，埋在弯道石头下。"他抬头时，眼里燃着簇小火，"要让他们觉得，这谷里只有百来个老弱病残。"
十日后的黄昏，山雾像团化不开的棉絮。
伪装成商队的北燕人马刚转过第一道弯，前头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
为首的玄衣人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道旁歪歪扭扭的草棚——草人"守卫"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戴着破草帽打盹。
"废物。"他嗤笑一声，马鞭指向谷内，"加速。"
二十步后，第二道弯。
玄衣人的瞳孔突然收缩——脚边的碎石下，露出半截麻绳。
他刚喊"小心"，"轰"的炸响己撕裂山雾。
火油混着松脂腾起三丈高的火墙，前队三匹马瞬间成了火球，马背上的人滚在地上惨叫，火舌舔着他们的衣襟，眨眼间便成了人形火炬。
"后队退——"玄衣人话音未落，第三道弯的火油也炸了。
溪水被沟渠引着灌进火场，却反而激得火浪更猛。
浓烟里，王大柱举着新锻的短刀冲出来，身后二十个流民脸上涂着黑灰，手里的火把往火油坛上一扔，又有七八个火人在火光里挣扎。
"武师境的，跟我冲！"玄衣人抽出腰间重刀，刀身映着红光，"杀了萧承煜，赏黄金千两！"
五名武师同时暴起。
但他们刚冲进烟雾，头顶突然传来"簌簌"声——林子里的阿福带着敏捷队扑下来，石子像暴雨般砸向他们的面门。
一个武师捂着眼踉跄，立刻被王大柱的短刀捅进腰眼；另一个挥刀劈向流民，却被影七的刀架住手腕，"咔嚓"一声，整条胳膊齐肘而断。
混战持续了半柱香。
当最后一个北燕士兵断气时，山风卷走烟雾，露出满地焦黑的尸体。
影七踩着玄衣人的胸口，从他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展翅的玄鸟，正是北燕军徽。
"跑了。"影七把令牌递给萧承煜，"那武王境的，在火起时就往西边林子里窜了。"
萧承煜接过令牌，指腹着玄鸟的纹路。
晨雾里，铁坊方向传来水力锤的"咚"响，混着流民们搬运兵器的吆喝。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耳边突然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
【检测到势力扩张需求，新任务即将发布——】
声音戛然而止。
萧承煜望着掌心的令牌，嘴角勾起抹冷笑。
晨露落在他肩头，湿了新制的短刀刀鞘。
远处，李铁匠的水力锤还在响，一下又一下，像在敲打着什么即将破土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