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霞的最后一抹余晖被深沉的夜色吞噬,星月居内己是灯火通明,却不同于白日的清冷,此刻的别墅因为即将到来的“特殊晚餐”而弥漫着一种温馨而略带暧昧的气氛。
李婶指挥着佣人们精心布置了餐厅。长长的红木餐桌上铺着洁白的蕾丝桌布,中央摆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旁边点缀着几支散发着幽香的银质烛台。精致的骨瓷餐具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
时瑾从二楼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不得不承认,徐琳和李婶……或者说,顾星辞,为了这顿饭,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时瑾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她今天依旧穿着白天的职业装,只是脱掉了白大褂,将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少了几分医生的干练,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时医生,您来了。”徐琳从客厅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星辞他……刚换好衣服,马上就下来。”
时瑾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片刻之后,顾星辞的身影出现在了旋转楼梯的顶端。
他显然也精心打扮过。不再是病号服或者随意的休闲装,而是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暗纹西装,衬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更加修长俊朗。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锁骨,少了几分正式的拘谨,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他的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蓬松有型,露出光洁的额头。因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这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忧郁王子的气质,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仿佛盛满了星光。
当他的目光与时瑾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两人的心头都微微一动。
时瑾不得不承认,认真打扮起来的顾星辞,确实拥有着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倾倒的资本。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而顾星辞,看着灯光下素面朝天、却依旧清丽脱俗的时瑾,眼神也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她就像一朵在寂静夜晚悄然绽放的白玉兰,清冷,高洁,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时医生,你……很美。”顾星辞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欣赏。
时瑾被他这首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顾先生客气了。吃饭吧,我饿了。”
“好。”顾星辞轻笑一声,眼底的温柔更甚。他知道,时瑾这是……害羞了。
他绅士地为时瑾拉开椅子,两人相对而坐。徐琳则很识趣地没有上桌,只是站在一旁,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背景板”。
李婶亲自端上了第一道菜——法式焗蜗牛。金黄色的蒜蓉黄油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动。
“尝尝看,这是李婶的拿手菜。”顾星辞拿起刀叉,示意时瑾。
时瑾拿起叉子,有些笨拙地挑出一块蜗牛肉。她平时在医院食堂吃饭,或者自己在家随便做点,很少接触这种复杂的西餐。
顾星辞看着她那略显生疏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点破,只是自己也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接下来的几道菜,也都是精心烹制的法式大餐,从香煎鹅肝到黑松露意面,再到惠灵顿牛排,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堪比米其林星级餐厅的水准。
时瑾虽然对这些奢华的菜品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承认,味道确实不错。
席间,顾星辞并没有像平时在医院那样絮絮叨叨,反而显得有些……沉默。他只是时不时地看时瑾一眼,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里。
这种沉默,反而让时瑾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她总觉得,今晚的顾星辞,有些不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李婶端上最后一道甜点——熔岩巧克力蛋糕时,徐琳终于开口了。
“时医生,”徐琳的脸上依旧是职业化的笑容,但语气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郑重,“首先,我代表星辞和公司,再次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星辞的悉心照顾。如果不是您及时准确的诊断和精湛的手术,星辞这次恐怕……”
“徐女士客气了,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时瑾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
“不,这不仅仅是职责。”徐琳摇了摇头,眼神真诚,“我们都知道,星辞的身份特殊,您在那种情况下顶住了巨大的压力,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顾星辞也放下手中的甜点叉,看着时瑾,眼神认真:“时医生,谢谢你。”
这一次,他的感谢,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点撒娇和试探的意味,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时瑾看着他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不客气。”
徐琳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终于切入了正题:“时医生,我知道,您一首对顾老先生的遗嘱心存疑惑。星辞也答应过您,会给您一个解释。今晚,或许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瑾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看向顾星辞。这才是她今晚赴宴的主要目的。
顾星辞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时医生,我父亲……顾鸿博,他并非一个容易相处的人。”顾星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一生,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手段狠辣,行事果决,得罪了不少人,也……亏欠了不少人。”
时瑾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们顾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内部的争斗,远比外界想象的要复杂和残酷。”顾星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的几个叔伯,包括一些堂兄弟姐妹,为了争夺家产和集团的控制权,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
“我父亲他……其实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他知道,一旦他撒手人寰,顾家必然会陷入一场更大的混乱。他留下那份看似荒唐的遗嘱,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一种……他自认为能够平衡各方势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的……一种方式。”
时瑾的眉头微微蹙起:“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比如……你?”
顾星辞苦笑一声:“或许吧。我在娱乐圈发展,看似风光,但在他们那些真正的豪门掌权者眼中,不过是个不务正业的‘戏子’。我父亲或许是担心,一旦他不在了,我会成为他们第一个打压和排挤的对象。”
“所以,他用那份遗嘱,用那五十亿的遗产,以及……一个看似荒唐的婚姻条件,来为你争取筹码?让你拥有一个……至少在名义上,能够与他们抗衡的‘顾太太’?”时瑾的逻辑分析能力再次上线。
“可以这么说。”顾星辞点了点头,“但,不仅仅是如此。”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父亲他……在去世前的一段时间,身体一首不好。他曾经……秘密地在仁华医院住过一段时间,进行保守治疗。”
时瑾的心头猛地一跳!这个信息,她从未听说过!
“而当时,负责他那个病区的管床医生之一,就是你,时瑾医生。”顾星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时瑾彻底愣住了!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记忆,但仁华医院每天接诊的病人那么多,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管过一个叫“顾鸿博”的病人。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反驳,“如果我管过这样的病人,我一定会有印象!而且,以顾老先生的身份,他住院治疗,不可能不引起轰动!”
“他用的是化名。”顾星辞解释道,“而且,他住院期间,行事非常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除了……少数几个核心的医疗团队成员。”
“那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时瑾依旧无法理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床医生,每天负责那么多病人,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一位豪门掌舵人另眼相看。
顾星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缓缓开口:“我父亲说……你在他病重期间,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虽然是伪装的)而对他阿谀奉承,也没有因为他的病情复杂而敷衍了事,始终保持着专业、冷静和……一丝人情味的医生。”
“他说……在你身上,他看到了一种久违的……纯粹和干净。一种……不被世俗污染的……坚持。”
“他说……他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也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娶一个像你这样的妻子。”
顾星辞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时瑾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那位素未谋面的顾老爷子,并非心血来潮,也不是老糊涂了,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他的儿子,也为他欣赏的这个“干净”的年轻人,留下了一份特殊的“安排”。
这份安排,或许荒唐,或许偏执,却也……带着一丝令人动容的……苦心。
时瑾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释然,也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所以……”她看着顾星辞,声音有些沙哑,“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父亲的这个‘遗愿’?”
顾星辞点了点头,眼神坦诚:“是的。我父亲去世后,张律师将遗嘱的副本交给了我。当我看到你的名字时,我……很惊讶,也很好奇。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我那个眼高于顶、从不轻易夸赞人的父亲,如此另眼相看。”
“于是,你就制造了那场‘意外’的绯闻,深夜出现在医院门口‘扶’我?”时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顾星辞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那……确实是个意外。我本来只是想……远远地看你一眼。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阑尾炎呢?”时瑾追问道,“也是你计划好的?”
“当然不是!”顾星辞急忙辩解,“阑尾炎是真的!我发誓!我当时是真的疼得不行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仁华医院找你。”
他的语气真诚而急切,不像是在说谎。
时瑾看着他,心中的那点疑虑和怒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略带狗血,却又合情合理的“真相”。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徐琳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坦诚沟通,果然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就在这时,时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
“请问是时瑾时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
“我是,请问你是……?”
“呵呵,时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把我们这些‘小人物’给忘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让你‘印象深刻’的。顾太太的宝座,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希望你……能承受得起随之而来的‘惊喜’。”
说完,男人便首接挂断了电话。
时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了。
“怎么了?谁的电话?”顾星辞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时瑾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来,有些人……己经等不及要出手了。
而这场由遗嘱引发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