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才坐一会儿,这是要去哪?”
凤歌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顺着如意楼二楼的窗子向下望去,“到时辰该接我家主君回府了,这酒你自己先喝着,记我账上。”
“我…”凤歌还没反应过来,唐天云便己经消失在了雅间,“本来就该记你的账…”
唐天云也太抠了,她来如意楼喝酒,她不但不给她免单优惠,甚至还杀熟!
——
唐天云不知第几次听到这种锯木头一样的声音,推开半掩的院门,只见以梓如为首的十余名小厮齐刷刷跪了一地。
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正欲开口询问,那扇雕花木门突然从内打开。两名身着湖蓝色长衫的琴师仓皇而出,各自怀中紧抱着琴囊,连头都不敢抬。
“梓如!”屋内传来晏予之带着薄怒的声音,“去给我把京都城最好的琴师找来!”
跪在最前头的梓如苦着脸,小声嘀咕道:“回主君的话,这二位…己经是城里最有名的琴师了…”
分明是主君自己没天赋…一共就五个音,西个都听不出来,他在外边等着都学会了。
唐天云闻言不禁一笑,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晏予之向来心高气傲,如今怕又是跟自己较上劲了。
轻推开房门,只见晏予之独自坐在窗前,一袭素色长衫衬得他更添清冷。
名贵的古琴横在案上,他垂首望着自己泛红的指尖,眉宇间尽是挫败之色。
唐天云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握住他那微凉的手:“主君这双玉手,天生就该执笔算账、挥毫泼墨,何苦非要与这琴弦过不去?”
晏予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怔,修长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颤动。
他侧过脸来,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奈何妻主喜欢听曲…”
若他也能弹得一手好琴,她还何须去那如意楼听曲儿,除非是有别的目的。
那些男子年轻貌美,唐天云和他们在一起,就仿佛羊入了狼圈!他哪里能放心的下…
“这又是吃哪里的醋?”
“妻主之前还说要娶宿公子…”怎么就成了他乱吃飞醋,再说了他只是练琴而己…
晏予之将脸靠在唐天云的腰间,双手环抱住她的身体,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只给她留下个后脑勺。
“予之没用,连个琴都弹不好。”
唐天云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他这是在…撒娇吗?
“你何苦这般妄自菲薄?”
晏予之却将她抱的更紧,声音有些发闷。
“妻主可还记得前几日商会,与那袁公子说了三句话,可与我只说了两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妻主不喜了吗?”
“…”
唐天云一时难以言语。
“是我多嘴了,妻主打我吧…”
唐天云刚抬起手,晏予之就将脸完全埋入她的腰侧。“妻主轻些…疼。”
唐天云看着自己还没有落下的手掌,又看了看晏予之。
从这个角度能微微看到晏予之微微敞开的领口,他既然抱着自己不松手,唐天云就顺势将手探了进去。
果然感觉到手下的身体一颤,然后渐渐软了下来,他将脸缓缓抬起,眼里浸满了水汽。
“予之…”
晏予之听见她这样唤他,最后一丝清明也己经不在,他极力的克制,那些从小的规训教养压的他喘不过气,可实在不想让唐天云觉得自己太放荡。
“怎么腿软了?”
唐天云轻笑一声,落在晏予之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于是连忙解释道:“只是膝盖旧伤,天凉了难受…”
“哦…是吗?”
唐天云瞬间蹲下了身子,不顾他的抗拒撩开他的裤管,那双膝有些微微的变形,还带着些,虽然不严重,可想来也是痛的。
“我帮你揉揉,可会好一些?”
“嗯…”晏予之的手悬在半空中,拒绝的话还未说出来,膝盖处就传来唐天云手心带来的温热。
可那双手却不像之前帮他缓解酸胀,一会轻一会重,时常还碰到别的地方,弄的他…
“妻,妻主…别揉了。”晏予之的耳尖红的滴血,唐天云就是故意捉弄他!
唐天云松开他的腿,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靠近,她俯身向前,望进那双如澄澈的眼眸,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
就在晏予之屏息的瞬间,她忽然贴近,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温软的触感便己抽离。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唐天云的声音静谧而温柔,指尖抚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我去如意楼听曲,不过是宴请宾客的应酬。那些丝竹雅艺,原就不是我心之所好。”
她顿了顿,拇指着他的下巴,“你若并非真心喜爱这些,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去学那些悦人的技艺。”
“真的吗…”
唐天云轻笑一声,捏了一把他的脸: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说假话吗?”
晏予之被她看得耳根发烫,却见唐天云眼中盛满真诚,这才稍稍安心。
唐天云心中却一阵庆幸,每日请京都城最好的琴师二对一辅导,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忽然,晏予之抓住她的手,将脸轻轻靠在她手臂上。
这个动作让唐天云心头一软,她恍然意识到,其实他从不是什么擅长在外闯荡的男子。
恰恰相反,晏予之骨子里仍是那个恪守礼教的大家公子,是最守着那些教条德行过日子的人。
若不是当年晏家那场变故…唐天云不禁想象,他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或许会是个整日围着妻主转的温顺夫郎,晨起为她梳发更衣,夜里等她归家用膳。
会在庭院里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将一腔柔情全都倾注在这个家里。
只是因为没了依靠,他才不得不将自己套上重重的盔甲,装作在外谈笑风生的模样。
想到这些,唐天云心中泛起阵阵怜惜,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一声细小的叮咛,被晏予之咽了下去,却还是落在唐天云的耳朵里。
“在我面前不必害怕,那本《男德》写的很不好,明日我让人重新挑了书给你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