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退下后,书房内陷入诡异的死寂。杨广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鎏金龙纹在他掌心硌出深红血痕。殿外传来更漏滴答声,在空旷书房里被无限放大,混着他粗重的喘息,仿佛催命符般敲打心脉。
“李渊……” 杨广喉间溢出破碎低语,目光死死盯着烛火,火苗摇曳间似映出儿时与李渊骑马射猎的画面。那时李渊总笑着将野兔奉到他面前,唤他一声 “二郎”,可如今那声亲切称呼却化作利刃,剜得他心口生疼。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血脉相连的表哥,竟会生出谋逆之心。
“来人!” 杨广突然暴喝,声如闷雷在房内炸开。刹那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梁柱后翻落,玄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冷芒,腰间软剑折射出森然寒芒。
黑衣人单膝跪地,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主子,卑职在。”
“方才所言,你都听见了?” 杨广端起白玉盏,滚烫的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阴沉的脸。
“回主子,一字不漏。” 黑衣人声音冷硬如铁。
“去。” 杨广轻抿一口茶,喉结上下滚动,“查清楚,若有半句虚言……”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茶盏砸向地面,瓷片迸溅,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血状,“提头来见。”
黑衣人抱拳行礼,身影一闪,如夜枭般消失在殿外浓重的夜色中。
话说登州这边,朝廷很快送来圣旨。一众讨倭大军必然加官进爵,还赏赐不少财物。
至于耽罗和倭国的安排,朝廷做了些调整,把那些任命的官员职位和等级进行调整,加了一些真金白银的赏赐。
另外,朝廷的想法和登州不谋而合。鉴于倭国银矿重要性,以及耽罗位置便利性,要求增兵驻守。要求登州军增兵一万长期驻扎飞鸟郡,另增加三千大军驻守耽罗。
杨林、程咬金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和一众文武商量,于是几名水军老将响应,愿意出海。趁着秋天未结束,还能出海的日子,杨林赶紧抽调了上万精锐。秋风己开始裹挟寒意,登州港己千帆竞发。上万精锐身披银甲,在甲板上列成整齐方阵,旌旗蔽日,号角震天。战船破浪前行,朝着飞鸟郡与耽罗疾驰而去,船桨划破海面,翻涌出雪白浪花,似在为大隋军威喝彩。
海关设立一事,杨广给了靠山王府极大自主权,杨林自然让程咬金看着办。程咬金毫不犹豫推荐单雄信。他解释道:一是这些年,单二哥真是没少照顾杨玉儿生意,绝对是老客户;另外就是单二哥经商确实很有天赋,单家这些年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大隋遍地是他家生意,名气也就比女财神杨玉儿低一点;再就是单二哥这人忠义诚信,绝对不会背后捅刀子,不仅和魏征徐茂公关系很铁,还是秦琼的大舅哥,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于推荐单雄信出任海关主事,登州众人虽然微感诧异,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部分连海关怎么运作都没搞明白,剩下那波对于单雄信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能力不俗。杨林自然点头同意,不过他还是要求魏征平时监管着海关。魏征自然不会介意,毕竟他可是看出门道的那一小撮人。这海关如果做好了,不仅能让登州甚至山东道商业更加红火,还能增加不少税收。
远在老家的单雄信收到邀请时,正倚在自家酒坊的雕花栏杆上,望着院里忙碌的伙计。展开书信那刻,他先是一愣,继而爽朗大笑,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这信真是差点把他搞蒙了,好家伙,不知不觉他就要成大隋政府公务员了了。
单雄信自然不会拒绝,这么多年自己的好兄弟都在登州混的有头有脸,亲妹妹单冰冰也嫁给了秦琼。她不仅生了一个好外甥,而且还和女财神形同姐妹,财运亨通,绝对人生赢家。单雄信早就想去登州发展了。于是他将迅速将单家庄的生意交给自己的大侄子,然领着几名手下来到登州履职。
初到海关,单雄信面对陌生事务却毫无惧色。而且单二哥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开始不明白海关是干什么,但他虚心请教程咬金和魏征等人,很快就琢磨明白了,开始大展拳脚。他先是整顿港口秩序,又制定公平合理的关税标准,还派人西处宣扬登州海关的便利。
短短时日,登州港迎来巨变。新罗、百济、耽罗、倭国的商船如过江之鲫,满载奇珍异宝而来。当第一笔税收呈报上来时,连见惯大场面的杨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 那数字,竟比预期多出三成!
登州城彻底热闹起来,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异国商人操着生硬的汉话讨价还价,酒馆客栈夜夜笙歌,灯火通明。山东道的商人们纷至沓来,海上贸易的繁荣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
洛阳皇宫内,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黑衣人悄无声息返回,呈上的密报字迹刺得杨广双目生疼。“太原宫殿,规模堪比太极宫”,短短十字,如重锤般砸在他心头。
杨广面沉如水,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良久,他唤来宇文化及与虞世基。望着阶下二人,他语气平淡得可怕:“两位爱卿,大运河尚未竣工,朕在洛阳闲得慌,不知何处可去巡视?”
虞世基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长安许久未归,此时回去,正可欣赏华山雪景,岂不美哉?”
杨广冷笑一声:“长安有侑儿在,朕懒得操心。宇文爱卿,你意下如何?”
宇文化及心中一凛,瞬间猜到圣意,忙道:“陛下,不如巡幸山西。自太原沿运河而下,乘龙舟首达江都,既可览山河壮丽,又不误国事。”
“嗯……” 杨广假意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依卿所言。即刻拟旨,令唐国公接驾。对了,让他一月之内,在太原修建行宫,朕要与爱妃好好休憩一番。”
虞世基心头猛地一颤,一月建成行宫,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莫非陛下要对李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