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靖王怒极欲辩时,韩忠义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陛下!臣有本要奏!"
他双手呈上一本账簿:
"户部侍郎李崇义勾结靖王,贪污军饷粮草,致使前线将士缺衣少食,战力大损!"
小皇帝猛地站起身:
"当真?"
"千真万确!"
韩忠义冷眼扫过靖王一派的官员,
"这账簿上每一笔银两流向,皆有靖王府的私印为证!"
"你——!"
靖王怒极,猛地拔剑指向韩忠义,
"狗奴才,找死!"
"放肆!"
君墨晗厉喝一声,殿外禁军瞬间涌入,刀锋首指靖王!
小皇帝终于拍案而起:
"靖王君无殇,通敌叛国、贪污军饷、谋害忠良,罪无可赦!来人——革除王爵,押入天牢,严加审讯!"
靖王被禁军按倒在地,仍不甘心地嘶吼:
"君墨晗,你这个贱种!算你狠!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赢了吧?哈哈哈——"
“最起码赢了你!”
君墨晗眸色一沉,一脚踩住他的手腕。
靖王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押入天牢,朝堂为之一清。
小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亲自扶着君墨晗的手臂:
"皇叔,朕……差点护不住你。"
君墨晗微微一笑,拍了拍少年天子的肩:
"陛下这次做得很好。"
柳云烟站在宫外,看着被众臣簇拥的君墨晗,眼中泪光闪烁。
她赌上性命带回的证据,终是助他扭转乾坤。
此刻,她终于有脸面对君墨晗了。
而君墨晗抬眸望向南方,指尖着袖中的旧香囊——
"该去江南了。"
摄政王府的后花园里,秋意渐浓,金黄的银杏叶簌簌飘落,铺了一地碎金。
君墨晗站在廊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只精致的雕花檀木匣,匣子里静静躺着几样物事——从西域快马加鞭送来的千年雪莲,装在琉璃瓶里仍泛着莹润光泽的南海明珠,还有一支他亲手雕刻的桃花木簪。
那簪子的样式,是照着记忆里林清浅曾经戴过的那支做的。
他指尖轻轻过簪尾细腻的纹路,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木质触到那人发间的温度。
"王爷,马车己备好了。"
李管家垂首立于三步之外,声音压得极低,
"按您的吩咐,选了最稳当的那辆,三日后便可启程南下。"
君墨晗微微颔首,素来冷峻的眉眼难得浮起一丝柔和:
"再备些江南少见的药材,装在那只紫檀箱子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要上好的当归和雪蛤,她……素来喜欢研究这些。"
李管家嘴唇动了动,目光在那只桃花木簪上停留了一瞬,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躬身道:
"老奴这就去办。"
秋风掠过回廊,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君墨晗正要转身回书房,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划破暮色——
"墨晗哥哥!救我——!!"
那声音来自柳云烟的院落,尖锐得几乎变了调,尾音里带着令人心惊的颤抖。
君墨晗脸色骤变,手中檀木匣"啪"地一声合上,身形己如离弦之箭般朝声源处掠去。
柳云烟的闺房内,鎏金香炉里本该安神的沉水香早己燃尽,只剩下一缕残烟在空气中扭曲消散。
君墨晗破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锦绣堆叠的床榻上,柳云烟整个人蜷缩成团,素白的中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
她十指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着骇人的青白,仿佛要将那绸缎生生撕碎。
凌乱的青丝黏在惨白的脸颊边,额头上密布的冷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水光。
"烟儿?"
君墨晗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唤醒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柳云烟肩头的刹那,床上的人猛地弹坐而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
她像是认不出眼前人般,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整个人剧烈颤抖着往后缩去。
"是我。"
君墨晗放轻声音,伸手去扶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柳云烟突然扑上来,冰凉的十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
"别走……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君墨晗的手背上,
"他们来了……他们又来抓我了……"
“烟儿,别怕,墨晗哥哥在。”
君墨晗眉头紧蹙,另一只手轻轻拍抚她颤抖的背脊:
"只是噩梦,这里很安全。"
"不是噩梦!"
柳云烟突然激动起来,她松开一只手去扯自己的衣袖,动作粗暴得几乎要扯破那上好的云锦,
“他们折磨得我好惨啊!”
"你看!你看啊!"
随着布料被掀开,一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烛光下——那是烙铁留下的痕迹,皮肉扭曲地愈合着,中央赫然是个"奴"字。
柳云烟的指尖神经质地抚过那道伤疤,声音骤然低了下来:
"他们每天……每天都会用新的烙铁……"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墨晗哥哥,我好怕……我不要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君墨晗的眸光倏地沉了下去。
那日柳云烟浑身是血地出现在王府,用性命带回靖王通敌的证据时,他虽没问,但早就该想到她经历了什么。
此刻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痕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他的良心。
"墨晗哥哥……"
柳云烟突然软软地靠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
"你能不能……陪陪我?就一会儿……"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我害怕一闭眼……又回到那里……"
窗外,最后一丝暮光也被夜色吞噬。
君墨晗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影,又想起书房里那个装满礼物的檀木匣。
沉默良久,他终于缓缓坐到床沿:
"好。"
柳云烟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缠上来,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在君墨晗看不见的角度,她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随即又变回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衣襟。
翌日清晨,韩忠义捧着军报推开书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君墨晗和衣靠在紫檀木案边,冷峻的眉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疲惫。
而柳云烟正坐在他身侧,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眼神幽深得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
见有人进来,她迅速收回手,换上一副温婉笑容:
"韩将军,王爷昨夜照顾了我一晚,累着了。"
这话说得暧昧缱绻,引人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