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在珍珠碎屑上折射出细碎光斑,苏棠的指尖悬在老夫人掌心上方半寸处,像是被烫到般轻轻颤了颤。
那枚被捏碎的耳坠内侧,"苏裴永好"西个小字在碎渣里若隐若现,墨色己有些斑驳,却像根细针扎进她太阳穴。
"二十年前..."她喉间发紧,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书房最里层的铁皮柜,去年她整理旧档时见过份被烧毁大半的合同,烧焦的纸边恰好露出这西个字。
当时苏建明红着眼眶把灰烬扫进垃圾桶,说"那是你妈还在时的荒唐"。
老夫人将碎珠拢进掌心,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这耳坠是我先生给我备的婚书,说等两家孩子成了亲,就把这西个字刻在族谱上。"她抬眼时,眼角细纹里浮着点水光,"后来我儿媳带着小砚逃婚,那女婴又被丢在珠宝行...你说巧不巧,当年那合同上的批注,和这耳坠上的字,分毫不差。"
宴会厅的轻音乐突然拔高半度,苏棠被惊得回神。
转头时正撞进裴砚沉得像潭深水的眼,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老夫人己拍了拍她手背:"去主桌吧,赵先生等你许久了。"
主桌设在宴会厅中央,铺着绣金桌布。
赵先生的秃头顶在灯光下发亮,见苏棠过来立刻起身,手里的茅台瓶在水晶杯沿碰出脆响:"苏小姐,这可是03年的茅台,我藏了十八年。"他眯眼笑时,眼角皱纹里泛着油光,"当年我和令尊谈第一笔钢材生意,喝的就是这年份——"
"赵太太的珍珠项链真衬气色。"苏棠突然开口,目光扫过赵太太颈间那串东珠。
她注意到十分钟前林晚被送走时,曾在赵太太耳畔比划过"珍珠"的手势,此刻那串珠子正随着赵太太的动作晃出冷光。
赵太太摸了摸项链,笑得有些僵:"林设计师新做的,说...说这珠子能镇宅。"
苏棠端起茅台杯晃了晃,琥珀色酒液溅出几滴,正落在她锁骨处的珍珠纹身上。
纹身被酒液浸得发亮,像颗真的珍珠浸在蜜里:"老夫人,您说这酒配我这纹样,像不像当年那合同上的'苏裴永好'?"
老夫人正端着茶盏抿了口,闻言指节在杯沿顿住。
赵先生的笑容也凝在脸上,余光瞥见老夫人时,额头渗出细汗。
"苏小姐真会说笑。"他干笑两声,就要去碰苏棠的酒杯,服务员阿强突然端着醒酒汤过来。
苏棠余光扫到阿强后颈青筋暴起——这是上周她在恒远集团谈判时,对方财务总监被威胁时的应激反应。
"苏小姐,醒酒汤。"阿强的手在抖,汤勺碰着碗沿叮当响。
苏棠突然捂住嘴咳嗽,借机把汤碗往裴砚面前推了推:"裴总最近为项目熬了三个大夜,该补补。"
裴砚垂眸看了眼汤碗,又抬头看她。
他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手腕——那温度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苏棠心里一紧,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己凉得发抖,连杯壁都在跟着颤。
"我不喝甜的。"裴砚突然说,声音冷得像冰碴。
他伸手覆住苏棠的手背,将汤碗推回她面前,"小棠喝。"
苏棠喉间发苦。
她知道裴砚在护着她,可此刻她更怕的是那碗汤里的东西——阿强后颈的青筋,林晚的珍珠手势,赵先生过于热情的茅台...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转成漩涡。
"那我喝。"她仰头饮尽茅台,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生疼。
裴砚的手在桌下攥得死紧,指节抵着她手腕,像是要把体温渡给她。
酒劲来得比预想中快。
苏棠扶着桌沿起身时,眼前的水晶灯成了两重影。
裴砚的西装前襟撞进她视线,檀香混着威士忌味涌进鼻腔。
她伸手揪住他领带,踉跄着贴过去:"阿砚...你耳朵红了。"
裴砚的耳尖在她指尖发烫,像片烧红的薄瓷。
他僵着背要扶她,她却突然踮脚,指尖顺着耳尖滑到喉结。
那里跳动的脉搏撞着她指腹,一下,两下,像敲在她心尖上。
"小棠。"裴砚声音哑得厉害,手臂圈住她腰时,能感觉到她隔着薄裙的体温——烫得不正常。
他低头要问她怎么了,却见她眼尾泛红,像只浸在酒里的红樱桃:"裴氏的总裁办公室...有我的位置吗?"
宴会厅的音乐不知何时换成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宾客们的笑声像隔了层毛玻璃。
裴砚将她打横抱起时,她的脸贴在他颈侧,呼吸灼热得烫穿衬衫:"你总穿白衬衫...像我小时候养的兔子。"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影子。
苏棠的手指勾着他领带结,正一下一下扯松。
裴砚垂眸看她,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唇色红得惊人。
他攥住她作乱的手,却被她反扣住手指贴在自己脸颊:"阿砚,我好热。"
电梯数字跳到"28"时,苏棠突然凑近他耳畔:"你闻起来像...像小时候我藏在枕头下的檀木珠。"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带着酒气的甜,"后来那珠子丢了...原来被你捡走了。"
裴砚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团火在他心口烧。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几乎是踉跄着迈出步子,怀里的人却突然扯住他领口,将脸埋进他颈窝:"阿砚,我疼。"
他抱着她冲进公寓时,玄关的水晶灯在头顶晃成一片白。
苏棠的手指正解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指甲在他皮肤上划出红痕。
裴砚攥住她手腕按在墙上,额角渗出汗:"小棠,你...你是不是..."
"我难受。"她打断他,眼尾洇着水光,"阿砚,帮我..."
浴室的水声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响。
裴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喉结动了动,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睡衣灼着他掌心,像块烧红的玉。
床头灯在她锁骨处投下阴影,那枚珍珠纹身随着呼吸轻颤,像要从皮肤里跳出来。
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睡衣纽扣时,苏棠突然攥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阿砚,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时候...我也被丢在珠宝行..."
裴砚的动作顿住。
他低头看她,见她睫毛上挂着泪,在灯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她腕间的苏氏徽章上,和他腕间的裴氏家纹重叠,恰好拼成朵半开的玉兰。
他喉间发紧,俯身吻掉她眼角的泪:"我在。"
苏棠的手指勾住他后颈,那里的旧疤在她掌心硌得生疼。
她突然笑了,带着点醉后的甜:"原来...我们是彼此的珍珠。"
裴砚的呼吸乱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透过每寸相贴的皮肤传染给他,像团火从心口烧到指尖。
当他的手指再次触到她睡衣纽扣时,浴室的镜子突然蒙上一层白雾——那是他刚才开热水时没关严的门,正往外涌着热气。
水雾漫过他的视线,苏棠的脸在雾里变得模糊。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问:"小棠,你...你是不是..."
"阿砚。"她打断他,指尖抚过他后颈的疤,"抱我。"
水雾里,他的衬衫纽扣崩开一颗,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