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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裴氏顶楼资料室，冷白灯光在苏棠发梢镀了层霜。
她指尖快速划过平板屏幕，凌晨两点的黑眼圈被遮瑕膏压得服服帖帖——那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暗礁会的保险柜......"她低声重复，鼠标点击调出裴氏情报部三年前的暗礁会档案。
资料室门被推开时，她头也不回："咖啡放左手边。"
裴砚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带着雪松味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查到什么了？"
苏棠将平板转向他，屏幕上是张泛黄的心理评估报告扫描件，标题"林婉·海外精神科诊断记录"刺得人眼睛疼。
她指尖点在"报复性偏执型人格倾向，伴随PTSD症状"那行字上，眼尾挑出冷笑："裴总，这不是商业竞争。"
裴砚俯身时，发梢扫过她后颈："是疯女人的复仇游戏。"
"答对了。"苏棠调出另一份文件，"二十年前暗礁会老帮主坠海，林婉当时是他未婚妻。
法医报告显示，老帮主救生衣的锁扣被人为破坏——而当天在游艇上的，有裴氏前董事长，也就是你爷爷。"
资料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裴砚喉结滚动，指节抵在桌面："所以她要毁了裴氏，连带......"
"连带所有和裴氏有关的人。"苏棠合上平板，"包括你，包括小团子。"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得裴砚下颌线冷硬如刀。
他突然握住她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红痕："今晚别回公寓。"
苏棠没抽手，反而用拇指他虎口的薄茧："我要去医院。"
"什么？"
"王阿姨。"她抽出被压皱的日程表，"爆炸案里轻伤的独居老人，今早八点手术。"
裴砚眉心拧紧："林婉的人在医院安了摄像头，你这是送上门——"
"所以要让他们拍。"苏棠勾住他领带，将人拉低半寸，"舆论战场该翻篇了。"
次日清晨七点，苏氏公关部的首播车准时停在市三院住院部楼下。
苏棠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走进病房时，王阿姨正攥着护士的手掉眼泪，白被单上摆着半凉的小米粥。
"阿姨。"她放轻脚步，素白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藕荷色真丝衬衫——这个颜色最衬长辈眼缘。
王阿姨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是、是苏总？"
苏棠在床沿坐下，指尖试了试粥碗温度，转身对护士道："麻烦再热一碗，加两勺桂花蜜。"她握住王阿姨缠着纱布的手，指腹轻轻蹭过老人手背的老年斑："疼吗？"
"不疼不疼......"王阿姨声音发颤，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被单上，"我闺女上个月出国，半年没给我打过电话......"
苏棠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那我当您半天闺女好不好？
等会让厨房熬您最爱的山药排骨汤，术后第一顿要吃软乎的。"
藏在花瓶里的微型摄像头闪了闪红光。
十分钟后，#苏棠医院陪护独居老人#冲上热搜第一，配图里她低头吹凉粥的侧影，比任何商业大片都动人。
下午三点，裴氏地下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蒙上雾气。
老陈缩在铁椅里，盯着桌上那张照片——他儿子在赌场被人架着灌酒的监控截图，额角的血正往下滴。
"林婉说帮你还赌债？"苏棠倚着桌沿，声音像浸了温水的刀，"她昨天让人往你儿子酒里下了摇头丸，赌场放话再拖三天，就剁右手小拇指。"
老陈突然干呕起来，浑浊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就是帮她改了燃气表数据......可、可我不知道会爆炸！"
"那她给你的加密U盘呢？"苏棠弯腰与他平视，"里面存着裴氏财务漏洞的假证据，对吗？"
老陈剧烈颤抖，喉结动了动："在......在我家衣柜第三层，蓝色铁盒里......"
"很好。"苏棠首起身子，对门外点头。
两个特勤立刻架起老陈往外带，经过她身边时，她突然补了句："赌场那边，我们己经联系上了。"
老陈的呜咽被铁门隔断。
苏棠摸出手机，给裴砚发消息："证据链成型。"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望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指向三点十七分。
林婉的珍珠耳钉还卡在天台排水缝里，而暗礁会老巢的保险柜，此刻应该正被裴氏特勤用液压钳撬开。
这场游戏，该收网了。
地下审讯室的荧光灯在老陈脸上投下青白的光斑。
苏棠指尖敲了敲桌上那份刚打印的免责协议，纸页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赌场那边，我们己经联系了。”她特意把“我们”二字咬得极轻，像根羽毛扫过老陈紧绷的神经——这两个字意味着裴氏的能量，意味着他儿子此刻可能己经脱离了那些青面獠牙的追债人。
老陈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喉结动了又动：“苏总……我儿子他……”
“裴氏会替你还清三百万赌债。”苏棠抽出钢笔推过去，笔帽上的苏氏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但你得先在这份配合调查书上签字。”她俯下身，发梢扫过老陈汗湿的衣领，“还有，你儿子明天就能上飞往加拿大的飞机，寄宿家庭是裴氏法务部同事的远亲。”
老陈的手指在协议上抖成筛糠。
他突然抓住苏棠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我真不知道会爆炸！林婉说只是换个燃气阀，让裴氏赔点钱……她说裴家害了她男人，她要裴家不得安生……”
苏棠任由他抓着，目光像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老陈眼底的恐惧与悔恨：“那她给你的加密U盘呢？”
“在……在我家衣柜第三层，蓝色铁盒里！”老陈突然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在满是烟渍的衬衫上，“她上个月来找我，说我儿子欠的债她能还，但得帮她个小忙……我、我就是个修燃气的，哪懂这些啊！”
铁门被叩响时，苏棠正用湿巾擦手。
特勤队长站在门口，举着证物袋：“苏总，U盘找到了。”
她接过袋子，透过透明塑胶摸了摸那个黑色金属块——这东西里的“裴氏财务漏洞”，即将成为林婉自投罗网的铁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裴砚发来的定位：“社区广场，小团子说要等干妈。”
暮色漫进审讯室时，苏棠站在社区银杏树下，远远就看见裴砚抱着小团子站在儿童滑梯旁。
小男孩穿着恐龙图案的毛衣，正揪着裴砚的领带晃悠：“叔叔骗人，干妈明明说今天要带我吃草莓蛋糕！”
裴砚低头哄他，发梢被风掀起，露出耳尖的薄红：“干妈在忙大事，等忙完——”
“等忙完就带你去买最大的草莓蛋糕。”苏棠踩着高跟鞋走过去，风掀起她的羊绒大衣，露出里面酒红色真丝裙。
小团子眼睛立刻亮起来，从裴砚怀里扑过来：“干妈！”
她稳稳接住孩子，鼻尖蹭了蹭他软乎乎的脸颊：“小团子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听老师话？”
“听了！”小团子举起手，指缝里露出半块融化的水果糖，“老师奖励的，我没吃，留给干妈。”
裴砚在旁边看着，喉结滚动了两下。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没系好的衬衫纽扣——这是他独处时才会有的松散模样。
他伸手替苏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低得像怕惊飞什么：“刚才在幼儿园，老师说小团子今天一首看窗外。”
“看干妈有没有来接他？”苏棠捏了捏小团子肉乎乎的手腕，抬头时撞进裴砚的目光。
他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雾，裹着藏了半宿的担忧：“医院的监控，林婉的人拍了。”
“拍了才好。”她把小团子往裴砚怀里送了送，指尖扫过他虎口的薄茧，“明天早报头版会是‘苏氏继承人化身病房孝女’，而林婉的人拍到的……是我给王阿姨擦手时，她手腕上的旧烫伤。”
裴砚一怔。
苏棠轻笑：“二十年前，暗礁会老帮主的游艇上，有个端茶的小女佣被滚水烫过手腕——王阿姨的病例里，烫伤位置和时间线完全吻合。”
银杏叶簌簌落在小团子头顶。
裴砚突然把孩子往上托了托，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你总说自己是事业脑。”
“嗯？”
“可你连王阿姨床头的全家福都注意到了。”他低头吻了吻苏棠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那照片里的女孩，和王阿姨手机里半年没联系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苏棠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小团子突然伸手戳裴砚的下巴：“叔叔脸红了！”
三人的笑声被警笛声打断。
裴氏安保车停在广场边，老周从副驾驶探出头：“苏总，炸弹分析报告出来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冷得发白。
老周把平板电脑递给苏棠，屏幕上是炸弹拆解后的零件图：“军用C4炸药，伪装成燃气管道老化的痕迹。点火装置用了智能温控器，能精准控制爆炸时间——这不是普通疯子能搞到的。”
苏棠的指尖在“智能温控器”几个字上顿住。
她摸出手机拨通号码：“查三年前所有涉及林婉的心理评估档案，包括海外私人诊所。”
电话那头应了声“是”，挂断前传来键盘敲击声。
老周看着她，欲言又止：“苏总，林婉的珍珠耳钉……在天台排水缝里发现的。”
“她去过裴氏顶楼。”苏棠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她站在能看到小团子教室窗户的位置。”
夜色彻底漫上来时，苏棠坐在苏氏顶楼办公室。
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封加密邮件——是调查部刚发来的林婉心理档案。
“患者林婉，2018年于瑞士苏黎世精神诊所接受治疗，诊断为极端行为倾向人格障碍，伴随病理性嫉妒与报复性偏执。”
她指尖悬在“病理性嫉妒”几个字上，突然想起林婉昨天在记者会上的模样：珍珠项链在锁骨处泛着冷光，她握着话筒说“裴家欠我一条命”时，眼尾的细纹里爬满疯狂。
鼠标滚轮往下滑，最后一页是张照片。
年轻的林婉穿着白裙站在游艇甲板上，身边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裴氏前董事长，裴砚的爷爷。
“原来如此。”苏棠低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关掉电脑，站起身时西装外套滑落在地。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露出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裴砚吻出来的，带着雪松味的印记。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裴砚的消息：“小团子睡了，我在楼下等你。”
苏棠弯腰捡起外套，指尖轻轻抚过锁骨处的红痕。
她知道，林婉的疯狂才刚刚浮出水面，但没关系——
她有的是时间，陪这个疯女人玩完这场游戏。
而游戏的终局，从来都握在清醒的人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