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踏入宽敞明亮的特护病房,空气都仿佛清新了几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刷着军绿色油漆的木质窗框照进来,在磨得光亮的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窗户很大,玻璃擦得透亮,挂着洗得发白、印有红色“南省军区总院”字样的蓝白条纹布窗帘,此刻被整齐地束在两侧。
双人间,陈设极其简朴、实用。两张厚重的铁架单人病床靠墙摆放,床头是刷着白漆的简易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一个竹壳暖水瓶。床上铺着浆洗得硬挺、雪白的粗布床单,同样硬挺的白色棉被,被面上可能印着“南省军区总院”。还有一个军绿色的军用毛毯整齐地叠放在床尾。
墙壁刷着半截浅绿色的墙围子,上面则是大面积的石灰白墙,显得干净但略显冰冷。墙上可能贴着几张母乳喂养、新生儿护理知识的印刷品,纸张边缘微微卷起。角落里可能还有一个搪瓷的便盆,上面盖着盖子。
贾丽医生环顾西周,利落地交代:“这里是两人间,目前估计不会有其他产妇安排进来。陪护家属可以睡这张空床,”她指了指靠窗的床位,“不过被褥需要自备。”
“哎哎,谢谢医生,真是麻烦您了!”黄桃花连忙应道,脸上满是感激。
莱序拍了拍身边鼓鼓囊囊的大包袱,笑道:“婶子真是有先见之明!幸亏咱们都带齐了,本来还琢磨着让婶子打地铺呢,这下可好了!”他言语间透着庆幸。
“对对对,幸亏带了,省得再跑一趟。”黄桃花一边应和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包袱里翻找。很快,她拿出一顶做工极其精致的淡粉色毛线帽,帽檐缀着一圈繁复精美的白色花边。她小心翼翼地将帽子戴在徐美丽头上,动作轻柔。
护士钟小玲眼睛一亮,忍不住凑近细看:“哇!好漂亮的帽子!这是手工织的吗?阿姨,这个花边……好特别啊!看着不像普通毛线钩的?”她好奇地转向贾丽,“贾医生您见识广,肯定知道这是什么?”
没等黄桃花回答,陈默抢着说,小脸上带着点小得意:“护士阿姨,这个我知道哦!这是我江妈妈老家山阴的特产,叫‘花边’!是用细细的棉线,一针一针用绣花针挑出来的!花样得先画好稿子,然后可费功夫啦,我看外婆挑过这个!”
贾丽也被吸引了目光,仔细端详着帽子,点头赞道:“这花边工艺确实少见,配着这淡粉色的毛线,很有法式复古的优雅感,像是友谊商店出口的高档货。”
黄桃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笑开了花,她像变戏法似的,又从包袱里摸出西顶款式各异的帽子:“贾医生,您看这个黑色的前进帽,是用呢子布头做的,您戴着肯定气质沉稳!”
贾丽连忙摆手,神情认真:“这个真不能收,黄阿姨。医院有严格规定,而且我也是军人,不能收受病患家属的东西。”
黄桃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为难地看向女婿江安城。
秦淮月适时地笑着解围:“婶子,我的呢?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有有有!哪能忘了你!”黄桃花立刻松了口气,拿出顶米色格纹的八角帽递给秦淮月,“这个是你的,洋气!”
秦淮月接过帽子,眼波流转,看向贾丽和钟小玲,狡黠一笑:“师姐,小钟,这帽子现在可是‘我的’了哦?医院好像没规定说不能拿‘同事’和‘战友’的东西吧?嗯?”
贾丽看着她促狭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哼!你又不是哪吒,要那么多帽子干嘛!小钟,拿着!”她示意钟小玲收下秦淮月“转赠”的帽子。
钟小玲开心地接过,黄桃花也笑眯眯地拿出最后一顶:“小钟护士,这顶……”
钟小玲心领神会,机灵地说:“阿姨放心,我懂!这顶我拿给青青(另一位护士)!”病房里顿时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