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汉的心情确实好得冒泡。他刚在门岗那儿碰到了自家老太婆毛兰芳,还有张海梅去买菜,细问之下才知道宝贝孙子陈默竞赛拿了全国二等奖的大喜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瞥见妻子毛兰芳脸色有些苍白疲惫,这才从张海梅口里得知自家老太婆前些日子肺炎才好利索没几天,而且刚出门就碰到找不痛快的王玉英。陈广汉心疼加上喜悦,他立刻让马小亮负责全程接送两位老太太买菜,务必照顾好,自己则下了车,打算溜达着回家,顺便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结果没走几步,就看见王玉英还在自家门口像个鼓气的癞蛤蟆似的“呸”个不停,那副气急败坏又无处发泄的倒霉样子,陈广汉那点护短和促狭的劲儿立刻就上来了。他心情正好,又存了心要给自家媳妇出口气,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踱过来,精准地往王玉英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泼了一勺滚油。
王玉英听着陈广汉这阴阳怪气、句句带刺的话,只觉得一股更猛烈的邪火“轰”地一下首冲天灵盖!眼前都差点发黑。她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陈广汉,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变得尖利扭曲:“陈首长!你……你什么意思?!怎么着?自家婆娘在外面吃了亏,不行了,就轮到老爷们儿出来撑场子了?!你们家就这点本事?!”
陈广汉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王玉英一眼,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田嫂子,瞧您这话说的,多新鲜呐!好像您……没男人似的?”他故意把“您”字拉长了音,眼神里的揶揄毫不掩饰,“要不,您受累,把您家田大首长请出来?也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行’的爷们儿撑场子?正好,我这儿有点事想跟老田唠唠。”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根鞭子,狠狠地抽在王玉英最脆弱的面子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点燃空气的当口,一辆军绿色的老式吉普车带着一阵尘土,“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了田家门口。车门打开,身材清瘦、戴着眼镜、一身整洁军装却掩不住书卷气的田径才,皱着眉从驾驶座上下来。他一眼就看到杵在自家门口、气氛诡异的陈广汉和王玉英,尤其是自家老婆那副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原地爆炸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用多想,估计又是杠上了!田径才想到此,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老陈?你站我家门口干嘛呢?这大热天的,不嫌晒得慌?”
陈广汉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仿佛刚才那番唇枪舌剑根本没发生过,他几步迎上去,熟稔地拍了拍田径才的肩膀:“哎哟!老田!你可算回来了!没啥大事儿,我这不是看嫂子在门口练功练得投入,一时好奇,过来观摩学习一下嘛!”他话锋一转,笑容满面地发出邀请,“哎,你回来得正好!走走走,上我家去!咱哥俩儿好好喝一杯!有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