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一首站在张海梅身旁,眉头紧蹙的毛兰芳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张海梅的胳膊。她虽然也气王玉英的无理取闹和口无遮拦,但性格更为内敛沉稳,深知在院门口大打出手有失体统。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厌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疏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淡。
“好了,海梅。”毛兰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王玉英的尖叫声,她甚至没有正眼看王玉英,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路边的槐树叶,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跟这种人……咳,”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更“文明”的措辞,最终还是放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般见识,值当吗?生气伤身。那什么……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俯下身去,也咬那什么一口不成?”她微微侧过头,对着张海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讽刺意味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清,“算了算了,今天咱们心情好,大喜的日子,别让这种……东西,坏了兴致。走吧。”她拉着张海梅就要绕过王玉英。
王玉英被毛兰芳这番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毛兰芳那副云淡风轻、视她如无物的态度,比张海梅的怒骂更让她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姓毛的!”王玉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脚,蒲扇指着毛兰芳,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你给我站住!你阴阳怪气的说谁呢?!你骂谁是疯狗?!你给我说清楚!别以为你男人是政委你就高人一等了!装什么清高!”
毛兰芳停下脚步,终于缓缓转过身,正眼看向王玉英。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怜悯般的困惑,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语气温和得近乎诡异:“哦?不好意思啊王玉英同志,我刚刚是在说‘那什么’呢。怎么?你……觉得我是在说你吗?”她故意加重了“那什么”三个字,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说的就是你,但我不承认,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这番交锋,早己引来了附近几户人家的注意。大院里平日生活平静,这样火药味十足的“大戏”可不多见。院墙根下,树荫影里,窗户后头,影影绰绰地探出几个脑袋,或站或蹲,聚成了几个小堆,正压低了声音,兴奋又谨慎地议论着:
“哎呦喂,幸亏这是上班的日子,人少。要是傍晚饭点儿,指不定得围多少人看热闹!”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太太小声对旁边的邻居说。
“可不是嘛!好家伙,这得有……八九年了吧?都没见这两位‘亲家姐妹’这么火力全开地怼过王喇叭了!”一个穿着汗衫的老头咂咂嘴,语气里带着看戏的兴奋和一丝敬畏。
“你也不想想,张海梅和毛兰芳是什么出身?人家那才叫真正的革命情谊!听说当年在游击队就是搭档,一起从战火里滚过来的,比亲姐妹还亲!王玉英敢惹她们俩?这不是找不自在嘛!”一个看起来知道些往事的老者压低声音,带着点“你们不懂”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