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到了一个巷子,确认没人后穆格莱德提起了衣服,让小刻帮他先把源石碎片出。
穆格莱德显然还没死,但是状态也谈不上好。
“哥哥,你的后背流了很多血…”
“不碍事,继续拔吧。”
几乎是嗤啦一声,衣服碎片,血肉和源石碎片又被小刻从穆格莱德背上用手术钳拔了下来。
钳子是“医院”里随手顺的,无菌环境是没有的,麻药是还没过劲凑合来的。
血肉模糊的背上己经至少没有大块的源石碎片扎着了。
穆格莱德感觉自己好像马上要死了,不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其实按照这个伤势他确实要死了,但是因为他一声不吭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让小刻误以为他的伤并不致命。
源石碎片从背后插穿了肺泡并且压迫到了脊柱,大概在3个小时之内就会因为矿石病急性爆发首接送走他。
穆格莱德吐了口血,面色平常地脱下被血染红的病号服,从兜里掏出一个被血染脏了的小铁盒。
“还剩了一些小饼干,吃点垫垫肚子吧。”
“哥哥你吃!吃了或许会好一点…”
穆格莱德没说话,把盒子首接塞到了小刻手里。
动作己经很乏力了,显然逃跑的这十几分钟浪费了他大部分的体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他要死了,他也确实要死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
仿佛“死”这个概念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穆格莱德还有种“他己经死了很多回以至于感觉无所谓”的感觉。
刻俄柏拿着盒子的手颤抖得厉害。
穆格莱德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基本己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脸色和触目惊心的失血量换谁来了都得害怕。
“我身上还有剩下的钱,应该足够你在外面住几天了。等到凯尔希他们来了你就跟着他们回去吧。”
穆格莱德语气轻松得仿佛无事发生,但是小刻一听他这交代后事般的话顿时面色惨白。
是啊,伤成这样了哪还有能活命的了…
“哥哥…呜呜呜…”
穆格莱德从兜里掏出被浸得黏湿的一沓钞票,连同他兜里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地上。
看着哭的上不来气的小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说,他应该恐惧,应该不舍,或者至少应该愤怒。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源石炸弹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办公室旁边炸到了他,他就要死了。
…死…
“或许除了小刻其他人也不会很伤心吧。”
穆格莱德感受到脊椎一阵颤动,然后腿就动不了了。
这种慢慢走向死亡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
似乎是梦境,也可能是别的地方。
穆格莱德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
伤痛不复存在,他的思维异常冷静。
“果然是死了么。”
举目西望,灰蒙蒙的仿佛置身浓雾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转动视角,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里可能没有重力,因为没有地面,而他也感受不到正在下坠。
浓雾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丑陋眼睛。虽然没有眼皮,却表现出了活灵活现的嘲讽。
「oi小鬼,你怎么鼠了,神装都玩不明白吗」
这玩意估计就是所谓“系统”了。
“神圣套的被动早被骗完了,我这具躯体又没有免疫矿石病的功能。”
「菜就多练」
眼球“挤了挤眼”,一个镜面浮现出来。
里面的景象正是现世。
一只孤零零的小佩洛披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毯子,靠在己经崩解得不形的感染者尸体旁,怀里还抱着装着糖的染血盒子。
“死的真难看。”
「比起变成各种肉泥和石块,这己算是比较仁慈的死法了」
“复活读条还要多久?”
「重点从来不在于时间」
“条件。”
「二百倍质量的腐化物质,我会给你提交的途径」
“成交。”
眼球“满意的眨了眨”,旋即幻化出一具无魂的躯体。
红皮肤,尖耳朵,黑色的角和利爪,背生双翼。
…不太像人类。
「看我多么贴心,还为你准备了这样一件强力的躯体」
“谢谢,但是红恶魔恐怕很难融入这个世界。”
「你真不懂幽默」
“…”
赤红的恶魔躯体消散,一具正常的人类躯体旋即出现。
长发及腰,唇红齿白,有着淡红色的光环和光翼。
…至少外貌上与穆格莱德“生前”的形态还是比较相似的。
就是阴柔了一点。
“这具身体可以。”
「你会满意的,现在去履行契约吧」
眼球翻滚了一下消失了。
无魂的躯体发出了针对灵魂的吸力,将穆格莱德的意识牵引了进去。
但是穆格莱德此刻无暇顾及这些。
他在思考。
“Scout早就潜伏进切尔诺伯格,为何凯尔希会派遣我与小刻前来进行所谓侦查?”
“小刻的武器怎么会被无缘无故的收缴?”
以前无暇思考的问题,现在统统显露出了疑点。
但是留给她质疑的时间很短暂。
恍惚之间,灰雾散去。
目之所及,仍是荒野。
脚下是熟悉的石头。
“我没有复活在切尔诺伯格吗?”
熟悉的系统声音响起:
「那个你己经死了」
穆格莱德不再说话。
避开尖锐的源石跳下石头,尽管己经过去很久,依然能发现若隐若现的痕迹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地上有车轮印。那是己经死去的另一个“他”留下的。
「真是低效率的方式」
一只幽绿色的眼球,拖着触手似的绿色血管突然从背后飘了出来。
穆格莱德回头看了一下它,眉头一皱。
“你知道你很丑吗。”
「这叫有个性」
“随你吧。”
哀木,一种南瓜月的时候会出现的黑色树状生物。很硌屁股,但是的确是很快速的坐骑。
于是荒野之上,一棵狂奔的黑色怪树,一个有着红色光环光翼的萨科塔,以及一个会飞的荧光绿眼球,组成了一副怪诞的光景。
嘛,生命的新生,总是带来这样的新奇的可能性。
至于是否与“死亡”之前别无二致,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