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襄紧随赵瑞昌之后,进入了东厢房。
张世襄面容清瘦,面色白净,狭长的丹凤眼透着精明,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而有力的嘴唇,颌下蓄着一撮短而整齐的胡须。
他身形削瘦却挺拔,身着一袭青色暗花提花长衫,衣料是自家丝绸厂出品的上等湖绉,领口处一排青金石纽扣,泛着冷清光泽。外罩深褐色马褂,马褂两侧开衩处隐约露出内里的暗红织金缎衬里,腰间系着同色同料的丝绦,绦上挂着一块青玉腰牌,雕刻着灵动的云纹。脚蹬千层底皂靴,靴面上绣着几朵浅金缠枝菊。
他往椅子上一坐,透着股高冷又精明的气韵。
“案发时,我在八仙桌旁与赵天成赵少爷聊天。”张世襄上下打量着郑捕头。
“今早准备出门,随从老陈告诉我放在书房的请柬不见了。我觉得并无大碍,锦纶会馆何人不识我?我的脸就是通行证。”张世襄自信地说。“大概是辰时来到会馆,我到时,便见到方楚天了。与他聊了一会儿,赵瑞昌老板也到了,于是我们三人开始长谈。”
“请问聊天内容是?”郑捕头疏远却不失礼貌。
“无非是生意上的事情,交流下行业内的情报,谈一下未来的合作。”张世襄平静地说,他和郑捕头一样,也是毫无表情。
“您们三位是好友吗?”
“我和赵老板交情比较好,但我和方老板只是在生意上有联系,私下并无来往。”张世襄淡淡地说。
“那您觉得是谁下的毒手?”
“不清楚,我不太了解他的私生活。但,我猜应该是他的竞争对手吧。选择在锦纶会馆下手,肯定是平常难以接近他的人。”张世襄推测道。
“那他的竞争对手都有谁?”
“任何一家生丝厂都是他的竞争对手。”张世襄冷笑一声。“广州才多大,却有这么多家生丝厂。竞争激烈,谁都想对方倒台,那自己便能多一席之地。”
“那您会为了竞争,把竞争对手杀了吗?”
张世襄听到后,脸若冰霜,首勾勾地看着郑捕头,眼神带有敌意:“不会,我不是此等小人。我们张家百年招牌,靠的是过硬的品质,从来不是那些阴招。”
“听说您只有一个独生女。”
“那又如何?”张世襄开始反感郑捕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您怎么不像方楚天那样,收养一个儿子,家业也能后继有人。”
“养子终究是养子,毕竟流的是外人的血,怎么知道会不会养了一个白眼狼。”张世襄鄙夷地说。
“那您招赘婿,不怕家业也落在他姓人手中吗?”
张世襄有点诧异,这位郑捕头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得知他这么多信息,难道是前面的陆馆长和赵瑞昌告知他的?
“郑大人,我招不招赘婿,与方老板的死,无关吧?!”张世襄语气带了一丝愤怒。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张世襄瞪了郑捕头一眼,不服气地冷哼一声,继续答道:“赘婿和我女儿生下的仍是我张家血脉,我外孙还是姓张。而且招赘婿前可以提前签署各种保护财产的契约。到最后,我张家家业,还是回到我张家血脉手上。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郑大人想不明白吗?”
“那你觉得方老板能想得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