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娟听着,心又提了起来。
“弄刀子?那……那能行吗?别伤着自己!”
“放心吧,妈。”
陈长安拿起锉刀,对着那块钢片,就开始打磨起来!
他没有工作台,就把钢片抵在门框的边沿上。
一手扶稳钢片,一手握着锉刀,手臂发力,均匀地往前推。
“唰……唰……唰……”
锉刀和金属摩擦,发出规律而刺耳的声音。
铁屑簌簌地往下掉。
他的动作……
竟然……
极其熟练!
握锉刀的姿势,推锉的角度,发力的节奏……
都透着一股子……老练?!
严娟本来还想劝两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长……长安?”
她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这……跟谁学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儿子什么时候会干这个了?
陈长安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打磨着。
“爸以前教过我一点儿。”他随口答道。
“你爸教过你?”
严娟更迷糊了。
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丈夫有教过儿子钳工活儿的片段。
那时候长安还小啊……
难道是她忘了?
还是……
陈长安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目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咧嘴一笑。
“妈,您看我这手艺,咋样?”
“像不像那么回事儿?”
严娟看着儿子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看着他那双稳定而有力的手……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灯下那个同样年轻、同样认真的身影。
她的眼眶,一下子又湿了。
“像……”
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太像了……”
“你干活儿这认真的样子,跟你爸……一模一样……”
不是技术像,是那股子劲儿,那股子钻研琢磨的劲儿,如出一辙!
陈长安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其实,他刚才那句“爸教的”,半真半假。
脑子里确实有些模糊的片段,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
就好像这些动作,他天生就会一样。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他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他举起手里的钢片,对着灯光看了看,己经有了一个匕首的雏形。
他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
“妈,您看着吧。”
“爸是红星轧钢厂第一个八级钳工。”
“将来,我,陈长安,就是红星轧钢厂第二个八级钳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充满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也带着成年人的沉稳决心!
严娟看着儿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刚才心里那点残留的担忧和疑虑,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骄傲的笑容。
“好!”
“好!”
“我儿子有志气!”
“妈等着!”
“妈信你!”
这一刻,她觉得,日子,好像……真的有盼头了!
“行了,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妮妮。”
严娟擦了擦眼角,感觉心里舒坦多了,转身去了里屋。
屋子里,只剩下陈长安一个人。
昏黄的灯光下,只有“唰唰”的锉磨声在单调地回响。
陈长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精神高度集中。
他要尽快把这把匕首弄好。
不仅是为了防身,更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陈长安,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院子里突然传来几声粗暴的砸门声!
不对,不是砸大门,是首接砸他家这东厢房的房门!
力道之大,震得门板都在嗡嗡作响!
“陈长安!”
一个粗哑、蛮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
陈长安心里“咯噔”一下。
刘海中!
这老小子,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听这动静,来者不善啊!
八成是为了贾家的事儿,来给他“上上课”,或者说,是来“执行家法”了!
陈长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锉刀和钢片,拍了拍手上的铁屑,缓缓站起身。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行啊。
躲是躲不过去了。
那就……会会你这个二大爷!
看看你这院里的“官儿”,到底有多大威风!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陈长安!”
“再不出来,老子踹门了啊!”
门外那粗哑的嗓门还在继续吼着,充满了不耐烦和颐指气使。
陈长安放下手里那把初具雏形的匕首,又拍了拍手上的铁屑。
动作不紧不慢。
很好!刘海中,你这二大爷,官威挺大啊。
来得正好,省得我回头再去找你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他从里面拉开。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刘海中。
只见他挺着个不算大的肚子,双手叉腰,脸绷得紧紧的,两撇八字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昏暗的院子里,他那张脸因为愤怒,显得有些涨红。
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陈长安。
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嘿!”
刘海中见门开了,往后退了半步,下巴抬得更高了。
“你小子还敢开门呐?”
“我问你!”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长安的鼻子上。
“下午贾家的事儿,怎么说?”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大爷?”
“还有没有院里的规矩?!”
“啊?!”
他唾沫星子横飞。
“贾张氏和秦淮茹都找我评理来了!”
“说你小子动手打人了?!”
“还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
“你赶紧的!跟我去贾家,给人家赔礼道歉!”
“该赔钱赔钱,该认错认错!”
“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长安冷冰冰地打断了。
“不然怎么样?”
陈长安抱着胳膊,斜睨着他,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二大爷?”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您这官儿当得,可真是‘威风’啊。”
“怎么?”
“贾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让你这么上赶着来给我‘主持公道’?”
“拉偏架也不是这么拉的吧?”
“我呸!”陈长安往前啐了一口。
虽然没啐到刘海中身上,但那侮辱性极强!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让我去给贾家道歉?”
“你做梦呢?!”
“赶紧给我——”
陈长安脸色一沉,手指着院门的方向,厉声喝道:“滚!”
“有多远,滚多远!”
“别在我家门口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