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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剩下那盏煤油灯，还在“滋啦滋啦”地吐着微弱的火苗。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秦淮茹那压抑不住的、细细的啜泣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易中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拉风箱一样！
气！
太气人了！
他易中海，在这西合院里当了一辈子“一大爷”，受人尊敬，说一不二！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一个毛头小子！
一个刚从乡下来的泥腿子！
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摔帘子？！
这简首是……反了天了！
他猛地转过头，怒视着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严娟！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弟妹！”
易中海的声音，又粗又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看看！”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这是什么态度？！”
“啊？！”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还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
“五十块钱！”
“他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咱们都是一个院儿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就真能眼睁睁看着贾家娘俩去蹲笆篱子？！”
“他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易中海把刚才在陈长安心里憋着的那股邪火，一股脑儿全撒在了严娟身上！
在他看来，陈长安这么“不懂事”，肯定是严娟这个当妈的没教好！
子不教，母之过嘛！
秦淮茹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严娟，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婶儿……”
“您……您再劝劝长安吧……”
“我们家……我们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要是东旭他……他真被抓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秦淮茹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要是换做以前，心软的严娟，说不定就真的心软了，去劝劝儿子了。
可现在……
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贾张氏上门撒泼打滚，还砸了她家玻璃，差点伤到妮妮之后……
严娟的心，也硬了！
她儿子说得对！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贾家欺负人了，她家就得忍着？
凭什么他们犯法了，她家就得“大度”地原谅？
就因为是邻居？！
狗屁的邻居情分！
有这么欺负邻居的吗？！
再说了，儿子刚才那番话，虽然硬气，但句句在理！
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拖后腿？！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严娟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为难和歉意。
她叹了口气，对着易中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大爷，您……您消消气。”
“长安他……他也是年轻，脾气冲了点……”
“您是长辈，您……您多担待，多担待……”
严娟嘴上说着软话，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带着点敷衍。
心里却在默默点头：儿子怼得好！就该这样！省得以后谁都敢上门来欺负！
易中海是什么人？
老油条了！
他能听不出严娟话里的敷衍？
这老婆子，嘴上说着担待，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他心里的火气，更盛了！
“担待？！”
“我怎么担待？！”
易中海猛地一跺脚，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严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这事儿，不是咱们两家的私事！”
“这是咱们整个院儿的事！”
他开始上纲上线，进行他最擅长的道德绑架！
“你想想！”
“要是贾张氏和贾东旭，真因为这事儿被拘留了，甚至判刑了！”
“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咱们这个院儿？！”
“人家会说，咱们院儿里的人，冷漠无情！连街坊邻居落难了，都不肯拉一把！”
“咱们院儿，年年都争取的那个‘先进大院’的荣誉，还要不要了？！”
“就因为你家这点事儿，把整个院儿的名声都搞臭了！”
“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易中海唾沫横飞，一副痛心疾首、为了集体荣誉不惜一切的样子。
这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地扣下来！
要是搁在以前，或者换个脸皮薄点的人，说不定真就被他唬住了！
可惜啊……
严娟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尤其是，她背后，还有一个强势的儿子撑腰！
她听着易中海这番话，心里冷笑连连。
先进大院？
狗屁的先进大院！
为了个虚名，就得让我家受委屈？
就得让我儿子咽下这口恶气？
没门儿！
再说了，这事儿，根子在谁身上？
是贾张氏上门挑衅！是贾东旭动手打人！
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家的不是了？
真是岂有此理！
严娟心里明镜儿似的，但面上，依旧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她再次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一大爷，您说的这些……我都懂。”
“可……可这事儿，我……我真的做不了主啊！”
“您也看到了，长安他……他现在大了，有主意了。”
“现在，这个家，是他说了算。”
“我这个当妈的，说话……也不好使了。”
“要不……您再等等？等他气消了，我……我再试试？”
严娟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把皮球，重新踢回给了陈长安。
还顺便，再次强调了陈长安如今在家里的“一家之主”的地位！
潜台词就是：别跟我这儿费唾沫了，没用！想解决问题，还得去找正主！
易中海听了，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着我跟你这儿白费了半天口舌？！
你说了不算？！
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见谁都低眉顺眼的严娟去哪儿了？！
怎么几天不见，也变得这么油滑了？！
肯定是跟她那个儿子学的！
近墨者黑！
易中海气得脑门青筋首跳！
但他看着严娟那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又发作不得。
总不能真跟一个寡妇在这儿大吵大闹吧？
传出去，他这个一大爷的脸还要不要了？
憋屈！
太憋屈了！
易中海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既然道德绑架没用，那就……换个思路！
他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再次落在严娟身上，语气缓和了一些。
“弟妹，你看……这事儿闹成这样，谁也不想。”
“长安他……他心里有气，我们理解。”
“贾家那边，确实做得不对。”
“这样吧！”
易中海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赔偿！我们认！”
“贾家就算砸锅卖铁，也把那玻璃钱，还有……还有长安说的那个什么……医药费，给凑齐了！”
“这个，你放心！”
“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