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
老徐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嚯!三百二十块买只兔子!
这价钱,搁平时,想都不敢想!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长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
硬生生把价格从八十块,抬到了三百二!
还把个大领导给逼得没脾气!
然而——
陈长安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轻轻摇了摇头。
嗯?摇头?
老徐眼睛猛地瞪圆了!
啥意思?!
三百二!
他都喊出这个价了!
这小子还不卖?!
他真以为自己是谁了?!
“小同志!”老徐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你这又是怎么说?!”
“我都出到三百二了!你还想怎么样?!”
黄美珊也在旁边急了,扯了扯老徐的袖子,又看向陈长安。
“小同志,三百二不少了!真的!你……”
陈长安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领导,您别误会。”
“我不是不卖。”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只是,价格……不是三百二十块。”
不是三百二?!
老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蹭蹭往上涨!
“那……那是多少?!”他咬着后槽牙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乖乖!
难道还有更高的价?!
陈长安装作没看到老徐那快要喷火的眼神。
他伸出一只手。
张开了巴掌。
五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五……五百?!”
老徐失声叫了出来!
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块?!
买一只兔子?!
他是不是疯了?!
这年头,五百块钱能干多少事?!
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都能买一辆不错的自行车,或者大半台缝纫机了!
旁边的黄美珊也惊呆了,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五百?!
这小伙子心也太黑了吧?!
“你……你这是坐地起价!”老徐指着陈长安,手指头都在哆嗦,“你这是敲诈!”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小同志!做人不能太贪心!”
陈长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平静。
“领导,话不能这么说。”
“买卖自由,价格我开,买不买随您。”
他摊了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您要是觉得贵,可以不买。”
“没人强迫您。”
这话,又把老徐给噎住了。
不买?
他能不买吗?!
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放眼这整个黑市,就这一只活蹦乱跳、品相这么好的野兔!
家里的老爷子最近身子骨是真不行,就盼着弄点野味补补。
医生也说了,得加强营养。
这兔子,是真需要!
再说了,他刚才把话都放出去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要是现在灰溜溜走了,他这“大领导”的面子往哪儿搁?
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儿混?
被个毛头小子拿捏住了,传出去像话吗?!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黄美珊,黄美珊也是一脸焦急和无奈。
“这……这也太黑了……”黄美珊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神里满是心疼,“五百块……都能……”
陈长安听见了,斜睨了她一眼。
“这位大姐,您要是觉得黑,那就不买呗。”
“我又没拦着您走。”
他这话,首接把黄美珊的话给堵了回去。
黄美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啥,只是气鼓鼓地瞪着陈长安。
老徐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他看着陈长安那笃定的眼神,知道这小子是吃定他了!
罢了!
五百就五百!
就当破财免灾了!
总比丢了面子,回去还被老爷子埋怨强!
“好!”老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五百!”
“我买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呼!
真买了?!
五百块啊!
这小年轻,今天可真是发了笔横财!
黄美珊听到丈夫的话,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丈夫是铁了心要这只兔子了。
“不过……”黄美珊看向老徐,又看了看陈长安,有点为难地说,“咱们……没带那么多钱啊……”
出门逛个黑市,谁身上揣着五百块现金?
那不是招贼吗?
老徐皱了皱眉,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对黄美珊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取!”
“快去快回!”
“我在这儿等着!”
黄美珊点了点头,“欸,好!”
她又看了一眼陈长安和他手里的麻袋,这才转身匆匆往家赶。
老徐见妻子走了,清了清嗓子。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故意提高了点声音。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这兔子,我己经买下了!”
“没啥好看的了!”
这话带着点官腔,也带着点驱赶的意思。
众人一看,正主都发话了,钱也还没到,确实没啥热闹可看了。
而且,谁也不想真惹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领导。
于是,人群开始慢慢散去。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议论着。
“啧啧,五百块买只兔子,真舍得……”
“那小子可真行,几句话就把价格翻了几番!”
“这叫啥?这就叫本事!”
很快,原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方,就变得空旷起来。
黑市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不少摊主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只剩下陈长安和大领导老徐,站在原地。
老徐看着陈长安,脸上的怒气己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好奇。
这小子,不简单。
临危不乱,口才了得,胆子还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问道:“小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听这口音,像是这西九城的人。
陈长安也没隐瞒,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红星轧钢厂的,待业青年。”他平静地回答。
“哦?轧钢厂的?”老徐点了点头,“待业?”
他想了想,“是等着分配工作?”
“嗯。”陈长安应了一声。
老徐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待业在家,日子不好过吧?”
“现在政策不是号召年轻人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
他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下放农村,也是一条出路嘛。”
这话一出,陈长安心里微微一动。
下放农村?看来他是应该知道点什么,不如趁机打听一下。
陈长面上不动声色,装作有些茫然和好奇的样子。
“领导,您说的是下放的事儿?”
“我家里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听说名额挺紧张的,而且具体去哪儿,好像说法也不一样。”
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请教的神色。
“领导,您对这政策了解得多,能不能……跟我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