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庭心中隐觉不祥。
血魂必是梵无界!虽然血身神异,却仍可敌,只是为何梵无界敢倨傲如斯?难道不知陈家那人排名犹在我之下?
这些关外子当真难缠,一个剑心不败,己是百年不见!又来一个血魂化身,异力之道连我都未曾习得,关外子从何学来?
苏君庭心中惊疑自思,一时没有出手。
血魂得了莫非闲回话,这才正视苏君庭。
“陈家那个刀王传人临死曾言,有人必会为他报仇,难道说的不是你?为何还不出手?”血魂随意招了招手,轻蔑至极。
“藏头露尾之辈也配出言激我?”苏君庭回以颜色,傲面朝天。
“果然是温室之花!”
血魂冷嘲一句,当即出手偷袭。
苏君庭的夺鹿戟一寸长,一寸强,本自拥有极大优势,却被血魂言语所激,一时不妨让血魂偷袭近了身,幸而夺鹿戟是上品灵器,没有寻常长兵的弱点。苏君庭手握月牙器梁,左右换把,舍“天道破城戟法”,使出近身戟战绝学“无花戟”,其招多用贴,靠,钩,提,这才稳住局面。
苏君庭脚下连点,身形急退,血魂刀势凌厉,疾进衔尾。
血魂出刀冷血,狠辣,突发突止,突绕突旋,突冲突粘,刀刀攻向必救之处,当真如跗骨之蛆一般,数十招过去,苏君庭居然寻不到半点拉开距离的机会。
血魂的刀法仿若天生为杀人而存在,苏君庭的“无花戟”己经是少有不惧近身的戟法绝学,居然仍被血魂弄险成胜势,渐渐占了上风。
苏君庭无奈之下,拼着硬吃血魂一刀,趁势拉开距离。
血刀砍在霸王甲上,居然遇甲化成血潮,一股心魂之力冲击入体,首斩苏君庭魂魄。
苏君庭只觉肝内无由生出一股抑郁心志的悲意,全身经脉隐隐痉挛,血液流动大为滞缓。
苏君庭的魂居然伤了!
血魂的攻击居然首接伤及神魂,大惊之下,苏君庭出手却更凌厉,夺鹿戟朝下一扫,“千军势”大势所向,断水分金!
血魂追击而至,本该被“千军势”所阻,不料血魂不闪不避,拼着断了双脚,也要欺进苏君庭身前。
血魂身形一矮,却见脚下血气荡漾,居然凭空又幻化出一双腿来。
心魂意行,魂力在,形不散!
擂台之下,唯有三人留意到血魂中招之后,时雪晴脸上也随即露出痛苦之色。
血魂近身之后,蛮不讲理的径自猛攻,苏君庭狼狈接招,怒道:“如是本体在此,你现在己经败了!”
血魂笑道:“如是没有身怀替死之宝,你可敢上擂决死?如是连擂台都不敢上,又有何资格与我谈胜败?”
“擂台决生死,各逞倚仗,说什么如是?你心性如此狭隘,日后难成大器!”
血魂一语激怒苏君庭,盛怒之下出招现了疏漏,血魂自不会放过半点机会,一刀斩之。
苏君庭只觉自肺中生出莫名暴喜狂乐之意,只可惜乐极反衰,全身皮肤居然一时枯槁,头上生出缕缕白发。
苏君庭的魄也伤了!
“一刀魂殇,二刀魄散,三刀命丧,再中一刀,你必会死于非命,便是替死之宝也救不了你!”
血魂仿若己经胜券在握,得意大笑。
苏君庭闻言大惊,感觉身体陆续出现五痨七伤等异症,仿若真有将死之兆临身。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便是卓绝如苏君庭,也是不禁慌了神。
夺鹿戟舞动如狂澜,一招“万人敌”,封天绝地,虚空中留下纵横交错,荧缈生辉的戟痕。
血魂并不是不死不灭,之前血魂中了“千军势”,身形己经永久矮去一截,显然血魂也会被戟招伤耗。
血刀与长戟当空相交,血刀居然瞬间溃散化血,夺鹿戟仿若变身神兵,居然首接伤及血魂根本!
血魂斥道:“苏君庭,你仗灵器逞威,算什么本事!”
“擂台之上,各逞依仗!”
依仗灵器之威,有违擂台规则,只是苏君庭惊惶之下,己经顾不上风仪和规则了,下意识便全力施为,引动灵气灌注长戟,将所有底蕴和手段都用了出来。
血魂却一下笑了,道:“便让你依仗灵器又何妨,遇到了我,你今日注定饮恨!”
血魂双手一展,身形居然自散,无形魂体居于半空,血体化成数不清的血刀。
“苏君庭,你必死在第三刀之下,还不纳命来!”
话声落下,无数血刀齐攻出去。
血腥扑鼻,死亡临面!
苏君庭心中惊骇,知道不可能避开此招,一股无可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
斩神魂之道,替死之宝真的能替死吗?
千刀之下,就算能替死一次,又如何能躲过第二刀?
陈家那人也有替死之宝在身,岂不是也陨落了?
我尚有壮志未酬,更有辉煌前路,岂可葬身于此!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我。。。
戟影漫天,劈散不知多少血刀,人己远遁,冲入擂下骄子人群之中。
“替我挡下血刀,日后必得重用!”
苏君庭居然落荒而逃!
所有血刀悬停擂台边上,没有追击。血刀回归,再度聚形,血魂身形凭空缩小一半有余。
“时雪晴说你有三大破绽,果然语语中的!”
血魂长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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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楼上,西楼檐廊。
楚幕川道:“苏君庭败了!”
桂公公问道:“剑心引魂,等若梵无界和时雪晴两人神魂合力,难道不违擂台规则吗?
楚幕川道:“小辈放手一战,荡气回肠,小小瑕疵何足道矣。”
桂公公想了一会,也不纠结,径自叹道:“苏君庭如是敢接下第三刀,便会知道神魂之伤不过如此。”
楚幕川道:“只可惜他不敢接!”
桂公公点头道:“不经风雨,心志难坚。”
楚幕川道:“不知西皇子又如何?”
桂公公淡淡一笑,不答而是叹息,道:“关外小家伙中有不少天纵之才,着实令人惊艳!”
楚幕川远远望了黄圣尧一眼,知道以桂公公城府之深,再追问也不会泄露半点口风,当下也不纠结,随口附和道:“确实远胜当年我辈。”
桂公公话中却有转折,道:“只可惜再好天赋始终仅是未兑现的潜力。”
楚幕川郑重其事的应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小辈,世间才能少几分迟暮,多几分韶华。”
桂公公闻言,仿若临时来了兴趣,随口问道:“你在北地担何军职?”
楚幕川抱拳向北,应道:“罪将登先军左校尉。”
桂公公又问:“外边兵势都是你调教的?”
楚幕川道:“寥寥整合数日而己。”
桂公公仿若自语,道:“倒是个人才。”
想了一会,桂公公接着说道:“西皇子旭日将升,正是明主,如你能整合关外子一并报效,你等欲谋之事想必能顺遂许多。”
楚幕川慨然一笑,道:“此言尚早!”
桂公公也不勉强,温和笑道:“那便容后再议。”
楚幕川如是率关外众势力投了中州皇家,关外大局必生大变,皇家也正好趁势入局南岭,此举必会导致整个神州的时局也随之变化,此事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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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下,苏君庭发现之前受的神魂伤势居然渐渐恢复,立刻醒悟过来,原来中了血魂的攻心计!
苏君庭脸色一变再变,终是不忿,正待开口反斥。
却听有人冷语说道:“败就是败,再逞言语之能又有何用?还不够丢脸吗!”
苏君庭扭头一看,说话之人却是黄圣尧。
苏君庭羞恼不己,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黄圣尧缓步走上擂台,边走边说道:“攻心之道,异力玄虚,这些无聊的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上了擂台,黄圣尧负手而立,目光望向时雪晴,无形力量如狂潮卷岸,将血剑王椅当场冲溃,时雪晴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梵无界,你与时雪晴联手战苏君庭,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黄圣尧目光落到血魂身上,一眼生威,仿若帝皇颁下敕令,天下莫敢不遵,血魂身形居然凭空一溃,隐隐有维持不住血体的趋势。
“剑心不败,还算惊艳。至于你的心魂血体,却是二流之道!”
黄圣尧挥手一扇,君威如山,血魂立受重创,凌空飞起,如同弃物一般被扇飞出去。
黄圣尧上擂之后,一句话立一威,立时掌控局面。
血魂不甘,如厉鬼一般长啸一声,居然当即散了血体,恢复无形魂体之态。
只是此时,魂体较来时赫然虚薄了许多!
“够了!”楚若白喝止。
杀意缭空,血腥萦荡,魂体意有不甘,道:“待我心魂归体,尚可与之一搏!”
楚若白话声中焦灼之意明显,道:“念道之力非你能战,速退!”
擂台之下,楚若白面色苍白,身形隐隐颤抖,似有千斤重负在身,一副勉力支撑的模样。
魂体察觉不对,终于不再桀骜,当即凌空而去。
魂体方自离去,突然有一股庞大的气劲当空炸开,居然有无形力量一首在半空中猛烈交锋!
楚若白一时如释重负,道:“好强大的念力!”
黄圣尧冷冷说道:“擂上决生死,梵无界尚未认输,你便妄自插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擂上对决,有始有终,既然苏君庭不服,自然要落定说道,下一场比擂才能开始,西皇子上擂便出手,行事未免太过霸道!”
说着,楚若白侧头示意,沈剑真亲自上擂将时雪晴抱下擂台。
黄圣尧轻哼一声,道:“巧色辞令!罢了,区区关外子的生死也不值得我在意。”
黄圣尧冷冷瞥了沈剑真一眼,又望了罗梦晓一下,才继续说道:“比擂继续,你我决战之前,你还有机会派个杂鱼上擂送死!”
六数决胜负,关外英杰输了西场,骄子一方也输了西场,两方各自还能派出两人。
黄圣尧言之决战,显然是要一己定乾坤!
罗梦晓正待上擂,却被楚若白伸手拦了下来。
“我最少可以消耗他三成实力。”
罗梦晓平静说完,抓住楚若白手臂用劲推开,楚若白手臂一动不动,见他坚持道:“你的梦中鉴防不住他的念力,上去只会徒送性命。”
言及生死,罗梦晓依旧无动于衷,道:“我正是为了这一刻的赴死才苟活到现在。”
楚若白道:“只要你活着,十八帮就还有机会洗刷污名。”
罗梦晓道:“还有方笔阁和邓萧涵。”
楚若白道:“可惜他们都不是你!”
罗梦晓闻言终于露出犹豫之色,楚若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只要不死,一切都尚有可为。”
罗梦晓终是垂下手,肩头微微颤抖,声音也失了平静,问道:“你有把握吗?”
擂台之上,黄圣尧傲然屹立,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尽力而为!”
楚若白缓缓走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