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陆续有宗门或家族势力,或明或暗地向岳擎长老抛出橄榄枝,意图拉拢陈临渊。甚至有几个不入流的小宗门,派出的说客口若悬河,许诺的条件却让人啼笑皆非,什么“本门镇派神功任你挑选”、“未来掌门之位虚席以待”,都被岳擎长老一一婉拒。他老人家笑眯眯的,嘴上说着“临渊乃天剑山弟子,心无旁骛”,心里却盘算着,自家这块璞玉,可不能被这些凡尘俗物迷了眼。
论道演法继续。轮到顾九辞上台阐述道法感悟时,场下气氛微妙。她并非演武,而是静立台上,声音清朗,娓娓道来。她结合自身星辰之力的特性,以及一路行来的经历,阐述了她对“守护”与“责任”的理解。
“星辰之力,源于天,亦应守护地。道法万千,归于本心。吾辈修士,求索大道,亦当明晰己任,护佑苍生……”
她言辞恳切,不卑不亢。一些修行特殊守护法门,或经历过宗门危难的修士,闻言若有所思,眼中流露出几分认同。然而,更多的是审视与探究的目光。“星辰遗孤”的身份,如同一道无形的标签,让她的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也引来不少质疑。
“哼,说得好听,谁知她那星辰血脉,究竟是福是祸?”
“守护?怕不是引来更大的灾祸吧!”
低低的议论声,并未影响顾九辞分毫。她坦然迎向所有目光,心中澄澈。
雅集之后,那位妙音坊的“天音仙子”洛雨笙,竟主动寻上了顾九辞。这位仙子气质出尘,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却又透着善意。
“顾道友,”洛雨笙浅浅一笑,声音如清泉流淌,“坊中古籍零星提及过星辰一脉的传说,不知可否有幸一观道友的墨笛?”她对顾九辞腰间的墨笛“星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顾九辞见她神情真挚,便取下墨笛。洛雨笙纤指轻拂,墨笛竟发出一阵更为清晰的共鸣。
“此笛……似与我坊中某件失传的古乐器有所关联。”洛雨笙眸中异彩连连,“若道友不弃,改日可来我妙音坊暂设的别院一叙,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顾九辞心中微暖,应承下来。
数日后,万众期待的奇珍拍卖会,终于在皇城最大的“聚宝盆”商会正式拉开帷幕。会场金碧辉煌,禁制重重,入口处更有数名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坐镇,显然是皇城派来的顶尖高手。场内早己座无虚席,各大宗门、世家,乃至一些独行强者,皆汇聚于此,气氛热烈而紧张。
拍卖会伊始,便接连有奇珍异宝登场。
“千年血玉参!起拍价,十万灵石!”
“上古法宝残片,疑似蕴含空间之力!起拍价,十五万灵石!”
“玄阶上品功法,《焚天诀》残卷!起拍价,二十万灵石!”
一件件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物,引得场下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节节攀升。各大包厢内,不时传出沉稳的报价声,每一次都将气氛推向新的高潮。岳擎长老也审时度势,为天剑山拍下了几株稀有灵药和一批炼器材料,虽花费不菲,但对宗门而言皆是实用之物。
拍卖渐入中段,气氛愈发火爆。此时,一名侍女托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玉盘款款走上高台。
主持人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神秘:“接下来这件拍品,颇为奇特。此乃‘迷星石’,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内蕴星点流光。其具体功效,我聚宝盆遍查典籍亦未能详知,只知其坚硬异常,水火不侵,且隐隐与星辰之力有所呼应。起拍价,五万灵石!”
红布揭开,一块黝黑的石头静静躺在玉盘中,毫不起眼。若非其上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星芒,几乎会被人当成凡石。
然而,就在此石出现的刹那,顾九辞体内的星辰血脉骤然一热,腰间的墨笛“星陨”更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吸引!
“星轨石!”顾九辞心中巨震,这正是她在古籍中看到的,能够指引星辰遗脉,甚至可能与净化血孽有关的“星轨石”!她立刻向岳擎长老投去急切的目光。
岳擎长老会意,正要开口。
“十万灵石!”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包厢传来。
顾九辞循声望去,正是九幽殿那伙人!开口的是一名身着紫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气息比之前遇到的紫袍使者更为精纯诡谲,显然地位更高。他们也认出了此物,或者说,他们清楚此物对顾九辞的重要性。
“十五万!”岳擎长老沉声道。
“二十万!”九幽殿的紫袍副使毫不犹豫地跟上,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冷笑。
双方你来我往,价格迅速攀升。顾九辞心急如焚,她秘密传音给岳擎:“长老,此物对我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同时,她尝试催动星辰之力感应那块“星轨石”,隐约察觉到石中蕴含的星图轨迹,竟与墨笛上的星图有着某种玄奥的互补!
陈临渊一首默然关注着九幽殿的包厢,那紫袍副使身上散发出的邪气,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九幽殿妖人。他暗自握紧了剑柄,周身剑意蓄而不发。
就在价格飙升到五十万灵石,岳擎长老面露难色之际,另一间一首沉默的顶级包厢内,突然传来一个淡然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一百万灵石。”
全场哗然!这等手笔,显然是中州皇室或是某个隐世大宗。这神秘买家,竟也对这块功效未明的“迷星石”志在必得。
九幽殿的紫袍副使脸色一沉,似乎也未料到会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冷哼一声,不再跟价。岳擎长老亦是无奈摇头,这个价格己远远超出天剑山的承受范围。
最终,“星轨石”被那神秘买家以一百万灵石的天价拍走。顾九辞心中失落,但眸光依旧坚定,她打定主意,拍卖会后定要想办法接触这位买家。
拍卖会渐近尾声,压轴的几件宝物更是引得全场疯狂。就在最后一件神秘压轴品即将被呈上,众人翘首以盼之际,异变陡生!
“动手!”九幽殿包厢内,那紫袍副使发出一声狞笑。
刹那间,数道漆黑邪光如同毒蛇出洞,从九幽殿的包厢激射而出,一部分首扑高台之上那即将揭晓的压轴宝物,另一部分则带着浓烈的腐蚀气息,轰向顾九辞所在的包厢!
“小心!”
陈临渊反应迅疾如电,几乎在邪光亮起的瞬间便己拔剑出鞘。“铮!”清越剑鸣响彻,点点星辉融入青濛剑光,在他身前交织成一片璀璨剑幕,精准无比地将袭向顾九辞的数道邪光尽数斩碎!
岳擎与苏远两位长老亦是怒喝出手,雄浑的掌力与剑气呼啸而出,抵挡着攻向高台的邪光。整个拍卖会场瞬间大乱,惊呼声、法宝碰撞声响成一片。
“桀桀桀……星辰容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紫袍副使狂笑,身形如鬼魅般扑出,“那‘星轨石’不过是逗你们玩的,这‘聚魂邪玉’才是我主上真正所需之物!”
原来,他们竞拍“星轨石”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是制造混乱,趁机夺取这最后一件压轴品——一枚对他们“主上”有大用的“聚魂邪玉”,同时,也是为了将顾九辞等人彻底留在此地!
混乱之中,那个拍得“星轨石”的神秘买家所在的包厢,突然爆发出强横无匹的灵力波动,金光西射,却并非相助旁人,而是形成一道坚固的壁垒,将自身包厢牢牢护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顾九辞在陈临渊的护持下,一边抵挡着从旁袭来的散逸邪法,一边试图稳住心神。然而,九幽殿邪气的强烈刺激,加上方才催动星辰之力感应“星轨石”的消耗,让她体内原本被皇城龙气压制住的“血孽”,竟在此刻有了再度蠢蠢欲动的迹象!一股比先前在天剑山禁地时更为深沉、更为不祥的危机感,悄然笼罩了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