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一个红色三角没有按照情报预估,以及他精心布置的那样,选择在水流相对平缓的坠花江中下游河滩登陆。
那里,他布下了重兵,准备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欢迎仪式”。
可现在,这红点提前了至少十公里登岸,并且一头扎进了24团的后方区域。
更准确地说,是24团与负责侧翼协防的另一个团之间的广阔防御真空地带。
“他妈的!”何庆低声咒骂了一句,平日里沉稳如山的气度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帮小崽子,滑得跟泥鳅一样。
不止是这个红点,其他红点似乎也在陆续的偏移,但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而这个红点正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24团与3团之间的巨大防御缺口高速穿插。
那里,由于部队调动和地形限制,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防御真空。
“24团!让他们立刻给老子掉头!回防!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几个口子给我堵上!”何庆命令道。
作战参谋应声,手指在指挥终端上飞快操作起来,向24团传达师长的最新指令。
随后,他有些为难的开口,“师长,24团大部分是重装部队,徒步机动能力不强,而且他们己经按照原计划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现在掉头回防,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何庆当然知道。
野战部队的长途奔袭和快速反应能力,跟这些一天到晚在山林里钻来钻去的特种兵,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让他们现在急行军掉头,还要在复杂山地里拦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跑也好,爬也好,必须给我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指定位置!”何庆盯着那几个红点。
片刻后,他转向作战参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透着一股紧迫感,“24团与3团之间的那个缺口,首线距离有多远?”
作战参谋迅速在电子地图上进行测距。
“报告师长,首线距离大约十五公里。”
“3团呢?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如果让他们全速向缺口机动,需要多长时间?”何庆的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点在了代表3团的光点上。
作战参谋再次进行计算,“报告师长,3团距离缺口位置,按照他们的标准行军速度,并且考虑到山地因素,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何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又将目光投向那几个闪烁的红色三角。
“目标分队,距离他们预定的最终集合点,还有多远?”
这个问题,作战参谋之前己经计算过无数遍,几乎可以脱口而出。
“报告师长,根据他们的行进速度和方向判断,如果他们能顺利穿过我们24团与3团之间的防御缺口,距离最终的集合点,大约还有六公里。以特种兵的山地行进速度,这个距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何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思考了几秒下令,
“让3团,放弃原定搜索任务,全团轻装,以最快速度,赶往24团与3团之间的防御缺口地带!给我把那个口子死死扎住!”
“是!”作战参谋立刻传达命令。
这时,在一旁看着局势的参谋长也开口了, “师长,这些特战队员在之前的考核中,己经连续高强度作战超过二十西小时,而且根据情报,他们昨晚又经历了一场追逐和突围,体力消耗肯定非常巨大。”
参谋长走到电子沙盘旁,指着那片特战分队正在穿行的区域。
“这片区域,地形复杂,丛林茂密,就算是我们最精锐的侦察兵,在这种环境下高速行军,体力消耗也是个巨大的问题。我不认为,他们还有足够的体能,支撑他们快速穿过十五公里的复杂山地,并且还要突破我们3团的拦截。”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常规来说,任何一支部队,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后,都己经是强弩之末。
更何况还要背负沉重的装备,在几乎没有道路的原始丛林中穿行。
换成普通的士兵,恐怕早就趴下了。
然而,何庆却摇了摇头,“老张,你不能用看待普通士兵的眼光,去看待这群参加107特勤队选拔的家伙。”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帮人,每一个都是从各大军区特种部队里百里挑一选出来的精英,是兵王中的兵王。他们的意志力、体能极限,还有在极端环境下的作战能力,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何庆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那几个执着向前的红点。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现在选择的这条路线,恰恰是我们防御部署中最出人意料,也是理论上最难通过的区域。他们就是在赌,赌我们想不到,赌我们反应不过来,赌我们无法及时调整部署。”
“更重要的是,”何庆加重了语气,“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极限,来挑战我们整个防御体系的极限。”
参谋长闻言,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何庆想着,一拍桌子,
“通知警卫排,备车!我要亲自去3团的指挥部!”
作战参谋和参谋长闻言都是一愣。
“师长,您要亲自去?”
参谋长有些担忧地说道:“那片区域现在情况不明,您的安全?”
何庆摇头,“没什么不安全的。3团的主力马上就会压过去,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这帮小崽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在我的地盘上,玩这么一手灯下黑。”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腿快,还是我的包围圈收得快!”
......
旭日撕裂了东方的鱼肚白,秦远几乎是消耗着自己的极限奔波着,他能清晰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机械化部队的轰鸣声。
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也是狼狈不堪,汗水浸透了迷彩服,泥浆裹满了裤腿。
“噗通!”
队伍里有人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旁边的人立刻伸出手,咬着牙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继续向前。
秦远感觉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脚下不知被什么凸起的石头狠狠一绊。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泥土的腥味混杂着腐叶的气息涌入鼻腔。
他太累了。
好想就这么躺下,睡上三天三夜。
眼前的光影开始旋转,耳边的轰鸣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