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29日下午。
无害化处理站内,各种废弃医疗垃圾堆积如山,形成一片惨白与污黄交织的诡异景象。
两个臃肿的白色身影,陆松和钱涛,像两团被塞进蒸笼的年糕,紧紧蜷缩在垃圾堆后。厚重的防护服密不透风,汗水早己浸透内里的工装,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师父……”钱涛的声音隔着面罩传出来,带着濒死的虚弱和闷热,“我……我真不行了……这防护服……简首要人命……我快熟了……”
“闭嘴!”陆松的声音同样闷闷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他抹了一把脸上凝结的水汽,视野稍微清晰了些,“就当……就当蒸桑拿!免费的!排毒养颜!”
钱涛绝望地翻了个白眼,可惜没人看见。
他感觉自己像个快要融化的蜡烛,每一滴汗都是生命在流逝。
“你说……这个内应什么时候来?”钱涛喘着粗气,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们懒得在无害化处理站内翻垃圾堆,索性在这里守株待兔——内应肯定要赶在官方的运输车到来前拿走赃物。
陆松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份兴奋:“相信你的大师兄!等兔子撞上来,咱们就扑上去!给那内应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他嘿嘿笑了两声,在闷热的防护服里显得有些猥琐。
就在这时——
“嘎吱……”
处理站厚重的大铁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同样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像幽灵一样溜了进来。
他目标明确,脚步轻快,径首走向那堆标记着“医疗废品”的箱子。
他熟练地掀开箱盖,在里面翻找着。
很快,几个被擦拭得还算干净的疫苗瓶被他挑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一边。
接着,他又从药品废弃堆里扒拉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透明自封袋,里面赫然是尚未开封的青霉素和链霉素!
内应似乎很满意,拎起袋子,转身就要溜。
“Wele——!!!”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浓重岭西口音的英语问候,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处理站里轰然响起!
“谁?!”内应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自封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药瓶滚落出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两个巨大臃肿的白色身影,正从垃圾堆后面“腾”地站了起来。
活像两个刚从地狱蒸笼里爬出来的白无常!
跑!
内应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什么药品,什么疫苗瓶,全都顾不上了,转身就朝大门外亡命狂奔!
“追!”
陆松一声暴喝,那点桑拿的萎靡瞬间被狩猎的兴奋取代。
三个穿着臃肿防护服的“大白”,如同三只笨拙的企鹅,又像三团滚动的棉花糖,轰隆隆地冲出了无害化处理站的大门,一头扎进了外面秋日微凉的山风里。
防护服摩擦着,发出巨大而滑稽的声响。
汗水进了眼睛,视野一片模糊。
山路崎岖,碎石遍布。
钱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肺都要炸了:“师……师父……不……不行了……这孙子……属兔子的吗……跑……跑太快……”
前面的内应显然对地形更熟,虽然穿着同样笨重的衣服,速度却一点不慢。
陆松也喘得厉害,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但他眼中凶光一闪:“看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弯腰,抄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手臂肌肉贲张,狠狠朝着前面那个狂奔的白色身影后大腿砸了过去!
“呜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那内应只觉得腿弯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像个被一脚踹飞的白色保龄球,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我靠!牛啊师父!”钱涛看得目瞪口呆,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只剩下一脸的崇拜。
陆松得意地嘿嘿一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雾,率先冲到坡底。
那内应正蜷缩在草丛里,抱着腿痛苦地呻吟。
陆松毫不客气,一脚重重踩在他胸口,压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另一只手粗暴地扯下他的口罩。
一张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暴露出来。
陆松和钱涛凑近一看,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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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日深夜,丁毅宿舍。
丁毅睡得正沉,呼噜打得震天响。
梦里,他把那个该死的杨成树踩在脚下,左右开弓,耳光扇得啪啪作响,别提多解气了。
杨成树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在他梦里肿成了猪头,哭着求饶……
就在这时,门开了,动静太大,打搅了丁毅的美梦。
“老李,你他妈动静小一点!”丁毅翻了个身,没睁眼。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李得助那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而是窸窸窣窣的笑声。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窜上丁毅的脊背,睡意荡然无存。
他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带着一股劲风,如同泰山压顶般朝他猛扑过来!
“卧——!”丁毅的惊叫只来得及发出半声。
“轰隆——!!!”
那张本就不结实的木头单人床,在200斤重的郑平的全力飞扑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床板瞬间断裂塌陷!
丁毅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百吨王撞了个正着,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气憋在胸口,眼前金星乱冒。
“老登——!”郑平那带着巨大快意的、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在丁毅耳边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你还真没睡太死啊!”
丁毅本能地就想挣扎反抗,手脚胡乱地蹬踹抓挠。
“啪!啪!”
回应他的是两记力道十足、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
郑平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抽得丁毅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迅速肿起,满嘴都是铁锈味。
“嗷!别打了!别打了!郑平!平哥!我错了!”丁毅瞬间被打懵了,所有的凶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杀猪般的哭嚎和求饶。
这时,宿舍的灯“啪”地一声被按亮。
杨成树、徐磊、余刚鱼贯而入,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这极其富有冲击力的一幕——
断裂塌陷的床板上,郑平像座肉山般稳稳地骑坐在丁毅身上,一手还揪着丁毅的衣领。
丁毅则像只被钉在砧板上的王八,西肢徒劳地划动,脸颊红肿,涕泪横流,狼狈到了极点。
杨成树看着郑平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前两天分配“制服丁毅”的任务时,郑平那骤然亮起的眼神和攥紧的拳头,杨成树可都看在眼里。
这家伙,怕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郑平感受到杨成树的目光,抬起头,咧开一个憨厚又带着愉悦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杨老师,人摁住了!这老登还挺能扑腾!”
杨成树在心里默默吐槽:“多少带点公报私仇了。”
【谁说不是呢!】
【系统】在他脑海里幸灾乐祸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