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就像一层灰蒙蒙的纱布,罩在那废弃的居民楼上。
李默瞅着王二他们跌跌撞撞的背影,后脖颈的冷汗一个劲儿地顺着衣领往下流呢。
他呀,其实根本就不认识啥东头的猎人,刚刚那一嗓子喊得太急了,喉咙都火烧火燎地疼。
不过呢,上辈子他可没少见这种事儿。
在末世的时候啊,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最金贵的就是那个“可能性”。
只要能让对方觉得“可能”有埋伏,再蛮横的家伙也得乖乖缩脖子。
“默子,他们……走了吗?”老张扶着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他保安服上的肩章早就磨得没了边儿。
老张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钢筋呢,那指节都发白了。
刚刚王二拿猎枪顶着他后腰的时候,这半截钢筋就死死地抵在对方的腰眼上。
说实在的,真要打起来,老张这把老骨头啊,恐怕三招都撑不过去。
李默没有搭话,眼睛盯着王二消失的方向又等了半分钟,一首等到野蒿丛里的碎玻璃不再发出声响,这才松开了紧紧攥着铁锹的手。
那铁锹把上全是汗,黏糊糊的,他抹了一把脸,一转身就看到刘婶正扶着一个十西五岁的姑娘往这边挪呢。
那姑娘的裤腿上全是血,是刚刚王二的同伙用匕首划的。
刘婶怀里还抱着个搪瓷缸,缸里泡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草药呢。
“刘婶,先把小慧扶到203去。”李默弯下腰,把地上那个破布袋拾了起来。
这布袋里的东西啊,就是刚才和王二对峙的时候,王二抢走的物资。
这里头大部分是他从超市仓库里翻出来的过期压缩饼干,还有半瓶都快没了的抗生素呢。
李默捏了捏布袋,冷不丁抬高了嗓门喊道:“王二!”
野蒿丛外面立马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王二一瘸一拐地转了回来,猎枪还扛在肩膀上呢,不过那枪管明显是往下耷拉着的。
他另外一只手紧紧捂着肋下的伤,这伤啊,就是刚才李默拿铁锹给拍的。
这会儿血都浸透了他那件破外套,在月光底下看着就像一块黑补丁似的。
“干啥?”王二扯着嗓子喊,可那声音的尾音却在发颤呢。
李默把布袋一下子甩了过去。
王二慌慌张张地接住,打开瞅了一眼,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就这么点儿?老子这伤……”
“你以为现在是超市大减价呢?”李默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碎砖头就在地上画起圈来,“东边那伙人,前天刚收了城南据点的保护费。我上个月还给他们送过两袋盐呢,那个张秃子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老弟,有啥难处就言语一声’。”李默抬起头来,月光正好照在他的眼睛上,“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王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李默心里明白他在琢磨啥呢,这年月啊,那些单枪匹马或者小团伙的,最容易被别人给吞并了。
上个月啊,隔壁街那个叫“刀疤”的,带了一帮人去抢了个小据点。
嘿,你猜怎么着?
正好有个武装车队路过,一下子就把他们全给收拾了,那真是连窝端啊。
那些人的尸体就挂在电线杆子上,晒了整整三天呢。
“再给我半瓶酒精。”王二冷不丁地说道,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不少,“我兄弟腿上有伤,得消消毒啊。”
李默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个小玻璃瓶子就朝着王二扔了过去。
这可是他藏在水表箱里最后的半瓶酒精了。
说起来,上辈子就是因为他舍不得这点酒精,被王二带着人堵在菜窖里揍了大半夜呢。
这时候啊,李默就盯着王二把那酒瓶装进怀里,又瞅了一眼王二脚边的血迹,心想着这伤可不轻啊,估计得养个半个月呢。
“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你。”李默拍了拍自己的裤腿,站起身来说道,“我这据点小得很,可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不过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他朝着东边指了指,也不知道啥时候,那边还真就亮起了几点火光,“张秃子的弩箭那可是不长眼的。”
王二啥也没说,拽着他那些同伙,跌跌撞撞地就走了。
等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老张就凑到李默跟前问:“默子,东边真有猎人啊?”
“有个啥猎人啊。”李默一脚就把脚边的碎砖头给踢飞了,“上个月我去东边找物资的时候,就看到几间空房子,窗户上挂着几件破棉袄,看着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刚才我喊那一嗓子啊,就是赌他们不敢去探个究竟。”他蹲下身子,在地上翻弄那些碎玻璃。
这碎玻璃是他昨天从一个废弃的药店捡来的,当时就把它埋在野蒿丛里了,这就像个警报器一样。
上辈子啊,他就靠着这招,成功防范了两次夜里的偷袭呢。
刘婶搀着小慧从楼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蓝布包。
刘婶对李默说:“默子啊,刚刚我在储物间翻找的时候,发现了半袋面粉呢。”说完,就把布包塞到了李默的怀里,又接着说:“小慧受伤了,我己经用草药给她敷上了,现在得熬点面糊给她吃,好养养身体。”
李默用手捏了捏布包,感觉面粉真的没多少,顶多也就两斤的样子。
他眼睛看向楼下堆着的那些物资,有半箱矿泉水,几包压缩饼干,还有刘婶从家里翻出来的半袋盐。
这些东西啊,要是给十个人吃的话,也就够吃三天的。
可是三天之后该怎么办呢?
上辈子就是这样,老是想着“再坚持两天吧”,结果呢,等到变异兽群一下子冲过来的时候,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默突然对老张说:“张叔,明天您跟我去后巷吧。”他顿了顿又说:“我记得那边有块荒草地,土地还没板结呢。”
老张一下子愣住了,疑惑地问:“种地?那种地能种出东西来吗?”
“能的。”李默脑海里浮现出上辈子在西北据点看到的变异小麦,那小麦的叶子上有紫斑,结出来的穗子比拳头都大。
那时候啊,他就蹲在田埂上啃着烤麦穗,老营长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啊,你得记住了,到了末世,最厉害的不是枪里的子弹,而是地里长出来的苗啊。”刘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家那老陈头以前可是个菜农呢!”说完,她扭头就往楼里跑,那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啊飘的。
一边跑还一边喊:“我还藏了些种子呢!
去年翻老房子的时候,在米缸底下发现的,用蜡封得好好的!”
后巷的那片荒草地,在李默的印象里好像比以前小了点儿。
地面上结着一层灰白色的硬壳,这都是核污染弄出来的。
李默蹲下身子,拿着铁锹把表层的土挖开,下面的土是深褐色的,还带着点潮气呢。
这时候刘婶凑了过来,把蓝布包打开,里面有几颗黑乎乎的种子,比黄豆要大一圈,种子的壳上还有细密的纹路。
刘婶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种子说:“老陈头说这是变异土豆,能抗辐射呢。他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是哪天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这些种子种下去。”
李默接过种子,用手指肚轻轻着那粗糙的种壳。
上辈子啊,他在西北的据点见过这种土豆。
那土豆可神奇了,往土里一埋,七天就能发芽,长出来的块茎有的拳头那么大,煮熟了还有点甜味呢。
李默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己经往西偏了,东边的云彩泛着青灰色,天就快要亮了。
“张叔啊,您去把那堆破家具搬过来。”李默拿着铁锹在地上画了个圈,“咱们搭个简单的棚子,好防那些变异兽。
刘婶,您教教我怎么催芽,等天亮了咱们就翻土。”老张扛着半扇破破烂烂的门走过来,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住了脚,对李默说道:“默子,你听……”
这时候风一下子就停住了。
野蒿丛里原本叽叽喳喳的虫鸣声也不知道啥时候没了动静,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磨爪子似的。
李默紧紧握住铁锹把,听那声音像是从废弃工厂那边传过来的,还带着一种黏糊糊的腥臭味儿——肯定是变异兽,而且听这动静,个头还不小呢。
刘婶的手猛地一抖,有两颗种子就撒到地上了。
老张赶忙抄起一根钢筋,背靠着李默,问道:“有多少啊?”
“不知道呢。”李默眼睛死死盯着黑漆漆的那个方向,感觉喉咙都发紧了。
他上辈子在秋末的时候见过这种兽,那家伙青灰色的皮毛,爪子半米长呢,铁皮都能轻易撕开。
现在才刚入夏啊,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的……
那嘶吼声越来越近了。
李默看到荒草地尽头的野蒿丛在不停地晃动,就好像有个特别大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他伸手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酒精瓶,又瞅了一眼刘婶怀里抱着的种子——这可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刘婶,您回楼里去,把小慧她们都锁好。”李默把铁锹递给老张,“张叔,您可得守好这些种子啊。”说着,他从裤腰那儿抽出一截捡来的钢筋,“我过去瞅瞅。”
老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喊道:“默子!”
“没事儿的。”李默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要是真的来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啊。”
他一脚一脚地踩着碎砖头,朝着野蒿丛那边走去,手里拿着的钢筋沉得就跟铁块似的。
突然,远处传来的嘶吼声一下子变得更大了,中间还夹杂着枝叶被弄断时那种清脆的响声。
李默的后脖子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里一紧:坏了,那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