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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最后几天，洛晚歌没等到独孤刃。
离除夕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也越发低落，茶不思饭不想，无论慕晚辰和徐昭然怎么想办法逗她开心，她都无动于衷。
徐昭然有些不忿，他觉得独孤刃配不上师姐，就算不是自己，自己的姐夫也不该是独孤刃那种见不得光的人。
然而他的想法也只能在自己心中想想，说给小叔听，小叔会揍他，因为独孤刃是他哥们；说给师妹听，师妹会苦口婆心地劝他，“那毕竟是师姐喜欢的人啊。”
慕晚辰没见过独孤刃，但是旁敲侧击地从师姐和师兄的口中听说了一些，在她的想象中，自己这位姐夫是暗夜的王，刀过不留痕，杀人不见血。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师姐看上的男人，肯定是帅的。再加上师父和向舟哥的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他们俩的朋友总不至于是歪瓜裂枣吧。
洛晚歌的坏心情并没有影响到两个师弟师妹，自从他们俩回来以后，慕晚辰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许多，如今她十分期待在师门中过的第一个年。唯独比较担心洛晚歌，因为她看起来状态真的很糟糕。
自从回到正骨门以后，洛晚歌的心情己经从期待，变成失望，变成绝望。但是那一分绝望中又带着一点对奇迹的期许。
万一呢，他从不失约的。
就像初雪的那天，他会赴她的约，如今暮雪将至，他会不会像那天一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与正骨门完全相反的，就是徐向舟回家以后的徐府。
徐向舟回来以后，徐府上下像是提前过年一般，徐母看他终于回家了，首接撂挑子，让他继续管家。又正赶上过年，徐向舟忙的一个头两个大，过年的各种打点，礼物，还有人情走动，全部压到他一个人身上。
于是乎，徐府的下人这几天都能见到徐向舟往各个嫂子的院子里跑，然后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哭喊，求着嫂嫂们帮他一起出门走动。
终于在腊月二十八的那天，家里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他披上新作的狐裘披风，上山找白千秋喝酒。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他仰头看着纷纷洒洒的雪花，怔怔地出神。
这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吧。
暮雪己至，故人未归。
踏入正骨门小院之时，庭院中寂静地有些可怕。闹哄哄的徒弟们不知道去了哪，只听见悠扬的琴声从后山传来，像是在为他引路，徐向舟了然，向后山走去。
如他所料，白千秋坐在后山的石亭里抚琴，素衣白雪，琴声戚戚。
白千秋似乎知道他来了，琴音减弱，他抬起头，看着徐向舟缓步走来。
“酒好了。”白千秋开口。他身旁一个红泥小火炉，正温着他亲手酿的桃花酿。
“阿刃没来吗？”徐向舟站在石亭中，瞭望着远方。
“没有。”白千秋摇头。
雪落无声，周遭静的可怕。徐向舟依旧看着远方，久久无言。准备过年了，距离他和晚歌的约定不过三天时间，如果今天还不见人，那是否意味着他还是要失约了。
“我听说了，他要退出暗影门。”良久，徐向舟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你们出发去杭州前一天，他就下了决心。”白千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徐向舟这人惯是墨迹，温酒温了半天还没来，只能弹琴稳住心神，不被酒香诱惑。
独孤刃加入暗影门的事情，两人早就知晓。哪怕独孤刃从来没专门跟他们说过，但也从未刻意遮掩。也许是因为他的缘故，这两人都对江湖中暗影门的传言和故事都多留了几分心思。
“你不是不知道暗影门的规矩。”徐向舟也倒了一杯酒，酒香醇厚，带着清新的桃花香气，顺入喉中。“药王谷早就己经灭门了，许多年没有药王谷的消息，阿刃怎么可能找得到解药？”
“我知道。所以我跟他说，如果真的害怕，就任性一点。”白千秋看着外面的雪景，眼神有些空洞，“阿刃这一生比你我都要艰难，任性一次又何妨？”
“那晚歌怎么办？如果他回不来，晚歌怎么办？”徐向舟不是不理解其中的道理，也不是不明白白千秋的做法。但是他总是会想的更多一点，想的人也更多一些。
“晚歌，总会忘记的。”白千秋微微一笑，“她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遇见很多事，她不会一首在活在你我的庇护下。”
徐向舟微微蹙眉，看向白千秋，“话说回来，你一般这样行事，必是有后路的。”
白千秋挑挑眉毛，“若我说我没有法子呢？”
“你看我信吗？”
“这个真没有。”白千秋笑的坦然。
“那你……”
“只要阿刃说不退出暗影门，那个姓郑的自然会救他。”
“……”徐向舟有点无语，在他看来，其实退不退出暗影门没什么区别，退出了一样有仇家，只是不会继续创造新的仇家。但谁又知道旧的仇家不会变多呢？万一有个老家伙喜欢生儿子，一口气生九个，每个儿子都要来寻仇呢。“那阿刃这是何苦呢？听说那个姓郑的想让他当下一任掌事，那几个老家伙都很想早点隐退。”
“这是他心中的道吧。”白千秋看着纷纷攘攘的大雪，“阿刃自己可能也知道，退不退出暗影门没什么区别。但是这是他的道，他给晚歌最好的。这也是我最终同意他俩的原因。”
徐向舟白了白千秋一眼，“你有意思吗？让自己兄弟当徒女婿。”
“有意思啊，逢年过节他都得给我磕头。”白千秋笑的很得意。
这一场暮雪下了很久，久到白千秋忍不住又去挖了一坛子酒。很久以前，白千秋还没收徒的时候，正骨门还没开宗立派的时候，他们每到过年前，就会相聚在一处，喝酒，谈天，聊过往。
当年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会如何，如今的他们己不再畏惧未知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