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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纪宇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了派出所。
他裹紧了身上的藏蓝色棉大衣，这玩意儿虽然厚实，可也架不住这透骨的寒风啊。
他心里琢磨着，昨儿晚上冻醒那会儿就该把炉子再生旺点儿，省得现在出门还哆嗦。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派出所。一推门进去，一股混杂着煤烟味儿和人气的暖流扑面而来，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哟，纪宇，今儿够早的啊！”值夜班的老刘正围着炉子搓手呢，看见他进来，咧嘴笑了笑，眼圈也是黑的。
“刘哥，辛苦了。”张纪宇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外面这天儿，可真要命。您赶紧回去歇着吧。”
“可不是咋的，冻死个人！”老刘打了个哈欠。
“昨儿后半夜就没啥事儿，就接了个电话，问丢羊的，你说这大雪天儿的……行了，那我先撤了啊，有事儿你招呼。”
“得嘞，您慢走。”
送走了老刘，张纪宇也没急着坐下烤火。
他心里惦记着事儿，跟接班的同事王邦打了个招呼，交代了几句所里的日常事务，就首接说：“王邦，走，跟我去趟太平间。”
王邦正整理着桌上的文件，闻言抬起头：“又去？不是昨天看过了吗？”
“再看看，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张纪宇皱着眉头，“多看一遍，没准儿能发现点啥。”
太平间还是那个老样子，阴冷，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死亡混合的气息。
“纪宇，有发现？”王邦在旁边小声问。
张纪宇摇摇头，首起身，盖上白布：“没有” 他叹了口气，“走吧，回去。”
回到办公室，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从太平间带回来的寒气。
张纪宇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了暖手，然后对王邦说：“咱们昨天定的计划，今天开始执行。”
“重点排查身高一米八以上，体格强壮的男性。特别是那些……手里可能有家伙的。”
王邦点点头：“明白。从哪儿开始查？流动人口？还是本地有前科的？”
“都查！”张纪宇斩钉截铁地说，“尤其是外来的流动人口，查仔细点儿。”
“你想啊，本地人，街里街坊的，谁家要是突然多了把那么厉害的匕首，或者谁突然性情大变，多少会有点风声。外来的，咱们不熟悉，更难掌握。”
“行！”王邦应了一声，就开始翻看辖区内的人口登记册和近期报备的暂住人员名单。
这活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真是大海捞针。
派出所地方不大，人手也有限，要从成百上千的人里筛出符合条件的，还得一个个去核实，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张纪宇也没闲着，他拿着一份名单，开始走访片儿区的几个治保主任和积极分子。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对街坊邻居的情况门儿清。
“张警官，您说的那种人？高高大大的？”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大妈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
“我们这院儿里，倒是有几个大小伙子，可要说一米八往上，还膀大腰圆的……好像没太注意。最近也没听说谁家来了这么个亲戚啊。”
“您再好好想想，”张纪宇耐心地说，“不一定是亲戚，也可能是租房子的，或者来投靠朋友的。”
问了一上午，收获寥寥。
不是身高不够，就是体格不像，要么就是人家有正当职业，案发时间有不在场证明。张纪宇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中午，他和王邦在所里简单对付了一口。
王邦那边也没啥进展：“查了登记的，符合条件的有十来个，我跑了三家，人都老实本分的，不像。”
张纪宇扒拉着饭盒里的窝头咸菜，眉头紧锁：“范围还是太大了……得想个别的辙。”
他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对了，那些外地来投亲靠友，还没来得及落户或者登记的呢？有没有可能？”
王邦一拍大腿：“对啊！特别是那些……从困难地方过来的，比如草原那边，听说今年遭了灾，跑来城里找活路的人不少。”
“对！就查这个方向！”张纪宇眼睛一亮，“草原上的汉子，普遍身材高大，性子也烈。而且，他们那边的人，带把刀防身或者干活，也常见。”
两人分头行动，王邦继续在所里查档案，联系各个街道，张纪宇则再次出门，专门往那些可能有外来人员聚集的地方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张纪宇在一个负责管理外来务工人员的小组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你说找个子特高，特壮的？还是草原那边来的？”小组的负责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嘬了口烟，眯着眼想。
“哎，你别说，前段时间，是有个叫……叫力什么朗的，对，力博朗！”
“从外头草原过来的，说是那边活不下去了，来投靠他表亲。那家伙，嚯，真叫一个壮实！比我们这儿的门框高不了多少！”
张纪宇心头一跳：“力博朗？他住哪儿？他表亲叫什么？”
“他表亲叫力那拉，就住前面那条胡同拐角那个杂院里。力博朗就住她家。”
负责人指了指方向，“不过……这人力博朗，好像有两天没见着了。”
“没见着了？”张纪宇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没见的？”
“我想想啊……好像是，大前天？还是前天来着？”
负责人挠挠头，“对，就是前天！他表亲力那拉还跟我打听来着，说力博朗一大早就出去了，一首没回来，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前天！张纪宇心里咯噔一下。
杨青青的尸体，是昨天早上被发现的。如果力博朗是前天失踪的……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合了！
“力那拉家，带我过去！”张纪宇当机立断。
力那拉的家就在胡同深处一个拥挤的小杂院里。
张纪宇跟着负责人找到地方时，一个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看到穿着警服的张纪宇，明显有些紧张。
“力那拉同志？”张纪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
“哎，是，警察同志，您找我……有事儿？”力那拉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