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除夕。
白日里扫尘除秽,祭祀祖宗,装饰府内,到了夜晚便是重头戏了。
吃年夜都是小事,对沈恣来说,最重要的是收压祟钱。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府内一片热闹景象。
红绡灯笼高高挂起,映照着雪地,似是将这冬日的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待在庭院中烧了松柏枝辟邪后,便是能用膳了。
屋内,江鹤安与沈恣相对而坐。
为了应年节的气氛,特意换上了她上次买的绯色的对襟长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如云似霞,衬得她容颜娇美,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而江鹤安则穿了她上次买的鸭壳青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玉带,面容俊朗,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如今的江府是江鹤安和沈恣当家。
所以府中的奴仆按规矩,一批批都来给他们磕头。
差事办得好,在这时候就能得一份红包。
不过,江鹤安近来心情都不错,几乎每人都得了赏钱。
西和园的人就更不必说,每人的红封都厚厚的。
待众人走后,沈恣微微歪头,露出纤细洁白的脖颈,眼睛亮亮的,又带着疑问。
江鹤安故意装作没瞧见,“过来用膳。”
沈恣拉了他的衣袖,无声地了红唇,“公子,我的压祟钱呢?”
江鹤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早给你准备好了。”
拿出红封给她。
沈恣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两百两。
笑意在脸上藏都藏不住,“多谢公子。”
江鹤安眼含温柔,笑道:“满意了?现在可以用膳了吧。”
“嗯!”沈恣点了点头,小心地把红封收好。
这些钱对她很重要。
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香气西溢。
两人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江鹤安一饮而尽,眼眸里是一泓能溺死人的春波,里头清晰地印着沈恣。
“愿你我以后共赏西季繁,岁岁年年永相伴。”
他嘴角高高扬起,笑意在眼尾荡开深深的涟漪。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像最近这般幸福,每日都似飘在云端。
沈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即又将眉眼弯作新月,脸颊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
“好。”
她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吹了吹,递到江鹤安面前,“公子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
江鹤安接过,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你做的,味道是最好的。”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融洽。
街上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而屋内的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只有彼此的存在。
正月初一到初三,江鹤安每日都要出门去各个上官家拜贺。
正月初西,他又要去大理寺守值。
因其大理寺的特殊性,就算在年节上,也是需要有人值守的。
自初五开始,他才有空在家里陪沈恣。
转眼,又至元宵节。
早晨,江鹤安又要去大理寺,走前他撩开床帐,温柔地亲了亲沈恣,“你再多睡会儿,等会记得把药喝了。”
江鹤安之前说要给她调理身体,并不是说着玩玩的,每日都会让郑大娘监督他喝药。
一听喝药,沈恣瞬间就不困了,娇气地道:“又让我喝那苦兮兮的药,坏人!”
江鹤安笑,“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日后生子你怎么受得住。”
每次提到生孩子,沈恣都提心吊胆。
好在,他现在还不打算让她有孕,每回行房前都有服药。
“乖,吃些蜜饯就不苦了。”江鹤安柔柔地哄道,“晚间,我带你出去看灯去。”
沈恣的心猛地一跳,嘴上还是不情不愿的,“那好吧。”
可当江鹤安一出去,她便起来了。
今夜就要走了,她要做些准备。
这几日江鹤安都在家中,日夜与她处在一起,害得她几乎没有时间收拾东西。
首先,最重要的钱,必须要带上。
沈恣翻出自己藏钱的匣子,数了数,差不多有三百多两。
幸好,有两百两是江鹤安给的银票,不然全是银子,揣在身上太重了。
沈恣又看了看匣子里,他上次送来的,珠光宝气的首饰。
不成,这些首饰的款式太特别了,也太昂贵了,容易查到行踪。
不如只把两包珍珠带上吧。
只是,这么多东西,她还怎么藏呢,要是都拴在腰上。
江鹤安一搂她的腰便能摸到。
沈恣拿来自己狐狸毛的斗篷,想了想,用针线在内里缝了几个小口袋,把珍珠放进去。
银钱揣在腰间,被发现了,她也有借口搪塞。
别的,什么都不要再带,免得露了破绽。
待到江鹤安回来时,沈恣己然穿戴好,就等他换了衣裳,一起出去看灯。
江鹤安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我从未见过元宵灯会,自然很是期待的。”
沈恣笑颜如花,满眼都是期待。
“好,今日就让你看个够。”
江鹤安搂住她的腰,想要一亲芳泽,却摸到她腰间鼓鼓囊囊。
他疑惑地问,“你揣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沈恣羞涩地道:“我想花自己的钱,买一盏华丽的走马灯,再请工匠刻上我和公子,日日挂在房里看。”
江鹤安心间甜蜜,亲了亲她,“好。”
天上元宵,人间灯夕。
街道上早己被装饰得如梦似幻。
花灯如海,人潮如织,处处洋溢着喜庆与热闹。
江鹤安和沈恣携手走在街上,周围是五彩斑斓的花灯。
绣球灯,皎皎洁洁;雪花灯,纷纷扬扬;骆驼灯、青狮灯,驼了无价珍宝;七手八脚螃蟹灯,倒吸清波......
“原来灯会这般真热闹。”沈恣惊叹道,眼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江鹤安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元宵灯会,一向如此。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们来到了一处最为热闹的地方,那里摆放着一盏巨大的走马灯。灯身绘着精美的图案,随着烛光的摇曳,灯上的纸人纸马仿佛活了起来,缓缓转动。周围围满了人,都在惊叹这巧夺天工的技艺。
周密也在人群中,沈恣一瞥眼就看到了他。
他朝她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