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闻焕章在帅帐中凝视着郓城地形图,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
与段鹏举、陈翥、吴秉彝一番商议后,
深知梁山虽遭重创却根基未损,
当即决定连夜差遣枣槊将陈翥,快马加鞭奔赴东京汴梁。
而在梁山营寨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自闻焕章祭出火牛阵后,原本士气高昂的梁山军马遭遇重创。
此前张清飞石连伤三十六员头领的旧患未愈,
此番马麟、邓飞两位头领又遭生擒,
尽管成功劝降韩天麟,但接连的折损让梁山元气大伤。
受伤的喽啰在营帐中呻吟,
负责清点伤亡的头目眉头紧锁,
将写满数字的竹简呈给晁盖时,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日,晁盖、卢俊义、朱武等一众头领齐聚大帐。
晁盖眉头深锁,手中的酒碗许久未曾饮下一口;
卢俊义目光中满是忧虑;
朱武则将地形图在案上摊开,不时用木签标注各处关隘。
史文恭抱臂而立,盯着沙盘上代表朝廷大军的小旗;
杨志默默擦拭长枪,枪尖寒光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庞;
庞万春、李天成等将领低声交谈,言语间尽是对局势的担忧。
正商议间,一名喽啰跌跌撞撞冲进帐内,声音带着惶恐与急切:“启禀晁头领!
寨主带领许贯忠、孙安、关胜、
唐猛、杜壆、范成龙、
狄雷、狄云,还有新降的张清、董平、吕师囊等诸位头领率领大军正往我们这边来!”
话音未落,晁盖手中的酒碗重重放在案上,眼中闪过惊喜:“快!随我去迎寨主!”
卢俊义、朱武等人也纷纷起身,脚步匆忙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众人刚出帐门,便见张飞身披玄色披风,腰间丈八蛇矛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许贯忠手摇折扇,神色从容;
张清、董平等新降将领虽神色略显拘谨,但眼神中己有几分对梁山的认同。
晁盖快步上前,抱拳躬身:“寨主大驾光临,我等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还望寨主恕罪!”
张飞伸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
沉声道:“晁头领不必多礼。我听闻那闻焕章用火牛阵让兄弟们吃了大亏,
邓飞、马麟两位兄弟也被生擒,心中实在难安,特来相助。”
晁盖面色愧疚,长叹一声:“此次兵败,
皆是我指挥无方,损兵折将,
更连累两位兄弟落入敌手。
寨主若要责罚,晁某甘愿领受!”
张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晁头领切莫如此。
两军交战,胜负本就难料。
那闻焕章素有智谋,火牛阵更是阴毒狠辣,
切莫自责,当务之急是商议破敌之策。”
“寨主所言极是。晁盖拱手说道……
张飞环视众人,继续说道,“此番前来,
一来探望诸位兄弟,
二来有重要军情相告。
前两日,时迁和戴宗在通往东京的官道上截获两名驿骑,
搜出闻焕章写给朝廷的密信。
信中他恳请速速调遣陈希真等将领前来助战。
陈希真精通水战,麾下结拜兄弟个个身怀绝技,
若让他们与闻焕章合兵一处,水陆夹击,我梁山危矣。”
许贯忠折扇轻敲掌心,接口道:“寨主分析得透彻。
闻焕章老谋深算,此计不可不防。
我等既要守住陆地关隘,抵御闻焕章的强攻,
更要防备陈希真的水军突袭。
当务之急,需传令东西南北水寨头领,即刻清点物资,
在河道险要处布设暗桩、铁链,准备火油、弩箭等防御器具;
命孟康带领工匠日夜赶造战船,加固水寨工事;
吕师囊统领水军,加紧操练水战阵法;
其余步骑兵则严守各处山口要道,不得有丝毫懈怠。”
张飞点头,随即下令:“传令下去,各关隘守将务必提高警惕,增设岗哨,
一旦发现敌军动向,立刻来禀报!”
朱武沉思良久,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梁山与官军对峙的区域,
缓缓说道:“朝廷大军若从陆路赶来,需经数道关隘,至少十日;
若走水路,顺流而下也需半月。
这半月时间,是我们扭转局势的关键。
我们可先设法破了闻焕章的火牛阵,
若能将他生擒,便可瓦解敌军士气,
也能减轻日后陈希真来援时的压力。”
许贯忠抚掌称赞:“朱先生所言极是!即刻撤去免战牌,
明日我等兄弟前去挑战。
若闻焕章再用火牛阵,
我们便以火攻火,同时辅以声东击西之计。
可令士兵提前在阵地前挖掘数道壕沟,壕沟内埋设尖木、铁蒺藜,上面覆盖茅草伪装;
再用拒马结成鹿角阵,配合长矛兵列阵防守。
待火牛冲来时,弓箭手齐射火箭,点燃牛尾的干草,
同时擂鼓呐喊,敲锣鸣钲,制造巨大声响。
牛群受惊后定会惊慌失措,不是跌入壕沟,便是被拒马阻拦,
届时敌军阵营必然大乱!”
朱武却微微摇头:“许军师所言虽妙,
但依我观之,闻焕章上次用火牛阵,
他虽为朝廷效力,但并非嗜杀之人,
此次或许不会再用如此残忍之法。”
“若他不用火牛阵,反倒更好!”许贯忠眼中闪过精光,
“我军便可正面迎敌,以精兵强将冲阵,寻机生擒闻焕章!”
新降的董平上前一步,抱拳道:“寨主、军师,闻焕章此人忠义无双,且武艺谋略俱佳。
若能将他招降,不仅能消弭一场血战,
更能为梁山增添一员大将!”
张飞目光如炬,重重点头:“董将军说得好!如此人才,
我梁山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
次日,
两军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摆开阵势。
朝廷大军旌旗招展,闻焕章身披银甲,端坐马上,
身旁段鹏举手持泼风大刀,
吴秉彝的方天画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梁山这边,张飞一马当先,
身后晁盖、卢俊义等头领排成雁行阵,
张清的飞石囊斜挎腰间,
董平的双枪泛着幽蓝的冷光。
段鹏举驱马向前,指着董平、张清怒目圆睁,声如洪钟:“董平、张清!
你二人食君之禄,不思报效,
反而屈膝于草寇之下,不忠不义之徒,
日后有何颜面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
张飞冷笑一声,催马上前:“段将军此言差矣!
董平、张清二位将军弃暗投明,识得大势。
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专杀贪官污吏,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等义举,岂是你等助纣为虐之辈所能理解?”
闻焕章眉头紧皱,沉声道:“林教头,
你本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深受皇恩。
如今却落草为寇,
侵扰州县,杀害朝廷命官,这便是你口中的替天行道?”
张飞怒目而视,胸中愤懑难平:“闻将军!
当今圣上被高俅、蔡京等奸臣蒙蔽,忠良遭害,百姓流离失所。
我等哪个不是被奸臣所逼,走投无路?
梁山好汉聚义于此,只为还天下一个公道!
这样的朝廷,还有何值得效忠?”
段鹏举被驳得面红耳赤,暴喝一声:“休得狡辩!看刀!”
说罢,催马舞刀,首取张飞。
杨志见状,大喊一声:“寨主且歇,待我会会这厮!”挺枪纵马,迎上段鹏举。
两马相交,兵器相撞,发出震天巨响。
段鹏举力大,刀锋挟着千钧之势斜劈而下,
杨志侧身一闪,长枪如毒蛇出洞,首刺对方咽喉;
段鹏举大惊,急忙挥刀格挡,刀枪相交,火星西溅。
段鹏举大刀横扫,带起一阵狂风,
杨志双脚点镫,纵身跃起,长枪自上而下,首取段鹏举头顶;
段鹏举举刀上迎,双臂被震得发麻。
杨志枪走偏锋,虚晃一枪刺向面门,
待段鹏举举刀防护时,突然变招,枪尖首取他肋下;
段鹏举反应极快,扭身躲过,大刀顺势砍向杨志马腿……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枪影交织。战至二十回合,
段鹏举渐渐摸透杨志路数,刀法愈发刚猛,每一刀都带着破风之声;
杨志却越战越勇,长枪如游龙戏水,看似随意挥洒,却招招暗藏杀机。
斗至三十回合后,
段鹏举气息渐乱,额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刀法也出现些许迟缓;
杨志却面色如常,枪尖寒光闪烁,攻势更加凌厉。
斗至第西十回合,
杨志瞅准时机,一枪刺向段鹏举手腕。
段鹏举本能地缩手,大刀略微偏移。
杨志抓住破绽,长枪横扫,枪杆重重打在段鹏举肩头。
段鹏举惨叫一声,险些跌下马来,强撑着想要再战,
却被杨志又是一枪挑飞手中大刀。不等他反应,
杨志伸手抓住他的腰带,猛地一拽,
将段鹏举从马上生擒过来,扔在地上,
早有梁山喽啰上前将其捆住。
闻焕章见段鹏举被擒,心中又惊又怒。
想起上次火牛阵虽大胜,却死伤无数,
实不忍再用如此残忍之法对付同为大宋子民的梁山众人,只得强压怒火。
这时,吴秉彝怒喝一声:“贼寇休狂!”舞动方天画戟,拍马冲来。
梁山这边邓天保怒吼一声,挥舞九环大刀迎敌。
吴秉彝画戟如银龙出海,首刺邓天保咽喉;
邓天保大刀一横,“当”的一声将画戟架开,刀锋顺势削向吴秉彝脖颈。
吴秉彝急忙后仰,险之又险地躲过。
邓天保大刀横扫,带起一阵腥风;
吴秉彝双脚点镫,纵身跃起,画戟自上而下,首取邓天保头顶。
邓天保举刀上迎,双臂被震得发麻。
吴秉彝戟法变幻,戟尖如梨花绽放,刺向邓天保周身要害;
邓天保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将所有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激战五十回合,难分胜负。
吴秉彝心中暗自吃惊,这邓天保武艺高强,防守滴水不漏,强攻难以奏效,
便心生一计,佯装不敌,虚晃一戟,拔马便走。
邓天保刚要追击,忽觉不对,勒住缰绳,警惕地看着吴秉彝。
吴秉彝见诱敌不成,心中暗叹,拨转马头,退回本阵,
心中暗自思忖:“这邓天保不仅武艺出众,更是心思缜密,
今日怕是难以取胜了。”
闻焕章见段鹏举被擒,吴秉彝又未能建功,
心知再战不利,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手,
高声下令:“收兵!”随着号角声响起,朝廷大军缓缓后撤,
正是:
焕章修书盼援急,梁山帐内议破敌。
青面一枪锁鹏举,天保九环战秉彝。
寨前对峙唇枪烈,阵上交锋血刃凄。
粮营火起风烟滚,且看英豪再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