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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强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像野火般烧遍全村。次日清晨，我推开院门，发现门槛上堆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潮湿的墙面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二字。小雨躲在我身后啜泣，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我强撑着捡起墙角的扫帚，却在扬起灰尘的瞬间，听见隔壁张婶阴阳怪气的嗤笑。
“哟，这不是养汉的林秀吗？”她倚在院墙上，手里晃着刚摘的豆角，“当初就说周明没安好心，现在好了，把自己男人都作进局子了！”几个围观的妇女跟着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我背上。
周明是在晌午出现的。他脸上的淤青还未消退，手里提着修补墙面的石灰桶，看见我时脚步一顿：“秀姐，我……”
“别过来！”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余光瞥见他受伤的眼神，却狠下心继续说，“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最终把手里的工具轻轻放下，转身时衣摆扫过墙角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打开门，陈强的几个狐朋狗友举着酒瓶堵在门口，为首的疤脸男醉醺醺地狞笑：“弟妹，强子进去了，我们哥几个来替他‘关照’你啊！”他们推搡着往屋里闯，我死死抵着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千钧一发之际，周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们干什么！”他手里握着根木棍，额角还渗着血，显然是刚赶来。疤脸男啐了口唾沫：“哟，奸夫来英雄救美了？”话音未落，拳头己经挥向周明。
混乱中，我抓起门后的铁锹朝空中挥舞：“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许是被我的架势吓到，几人骂骂咧咧地退开，但临走前，疤脸男恶狠狠地威胁：“林秀，你给老子等着！”
周明蹲下身检查我擦伤的手腕，手指微微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猛地抽回手，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为什么还要来？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月光下，他脸上的伤痕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可我此刻满心都是被背叛的刺痛，容不得半点心软。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的流言愈发不堪。有人说我和周明合谋举报陈强，只为独吞财产；还有人说我早和人贩子勾结，小顺的事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戏码。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听着窗外的闲言碎语，看着小雨越来越沉默的模样，心里像堵着团发了霉的棉花。
这天傍晚，村长突然登门。他坐在八仙桌前，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秀啊，村里打算开个大会，让你把事情说清楚。”我盯着他布满老茧的手，突然冷笑出声：“说清楚？他们会信吗？”村长叹了口气，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不管怎样，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会在祠堂召开。我站在斑驳的梁柱下，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村民，突然想起三年前和陈强办酒时，也是在这个地方。那时他们笑着祝福，如今却用最恶毒的揣测将我淹没。
“林秀，你和周明到底什么关系？”
“陈强真的是人贩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听说你收了周明不少钱，是不是想改嫁？”
质问声像潮水般涌来，我攥着衣角的手几乎失去知觉。就在这时，王婶突然站起来：“都别吵了！我亲眼看见那些人贩子威胁林秀，她要是敢报案，就杀了小顺！”她转向我，眼神坚定，“秀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将陈强的背叛、周明的谎言，以及那些暗无天日的威胁和盘托出。说到激动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叹息。
散会后，周明在村口拦住我。他的工装沾满水泥灰，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是我最爱吃的枣泥酥。“秀姐，我知道错了。”他声音沙哑，“但那天晚上，我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我看着他眼底的血丝，想起那晚暴雨中他单薄的身影，心里的防线轰然崩塌。可还没等我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转头望去，我家窗户被人砸出个大洞，满地狼藉中，“”二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周明浑身紧绷，攥紧了拳头。我伸手拦住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别管了，我们走吧。”
夜色中，我们并肩往山上走去。风掠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但至少，在这漆黑的夜里，有个人愿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只是，当黎明再次到来，等待我们的，又会是怎样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