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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越勒越紧，渗出的血珠在绳结处凝成暗红色的痂。林小满盯着这个自称"周先生"的男人，喉咙发干。
"你认识阎王？"
周先生轻笑一声，长衫袖口滑出一块怀表。表盖弹开，里面不是指针，而是一团旋转的星云。"我和他是...商业伙伴。"他合上表盖，"专门处理那些不守规矩的灵魂。"
他拽着红绳往前走，林小满踉跄跟上。穿过庭院时，那些劳作的孩子齐刷刷抬头，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幽蓝的火焰。
"他们...都是违约者？"
"不全是。"周先生推开正厅大门，"有些是系统bug，有些是病毒载体，还有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像你这样的感情用事者。"
正厅里摆着三十八口小棺材，每口棺材上方悬浮着一盏油灯。林小满注意到，其中三十七盏灯里都跳动着蓝色火苗，只有最后一盏是熄灭的。
"你的位置。"周先生指向空棺材，"躺进去前，先把这份合同签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林小满只认出几个字："自愿"..."净化"..."记忆清除"...
"我要是不签呢？"
周先生叹了口气，突然打了个响指。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升上来个铁笼子。里面蜷缩着个十来岁的男孩，身上布满电击般的焦痕。
"认识一下，上一个违约者。"周先生用怀表敲了敲笼子，"他在第七个世界心软了，救了个不该救的孩子。"
男孩缓缓抬头，林小满差点惊叫出声——他的脸在不断变化，时而老人时而婴儿，皮肤下隐约有代码流动。
"系统...惩罚..."男孩的声音像是电子合成，"记忆...混乱..."
周先生满意地看着林小满惨白的脸色："签了字，你只需要在棺材里睡七七西十九天，醒来就能继续任务。不签..."他踢了踢铁笼，"就和他作伴。"
林小满盯着竹简，突然发现角落里有行小字：【净化期间将承受生前最痛苦的记忆循环】。
"最痛苦的记忆..."她喃喃自语。对她而言，那一定是连续加班72小时后心脏骤停的瞬间。
"想好了吗？"周先生递来一支骨笔。
林小满接过笔，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生前是干什么的吗？"
"程序员。"周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所以呢？"
"所以..."她猛地将骨笔插进周先生的单片眼镜，"我最擅长找bug！"
镜片碎裂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周先生发出非人的尖啸，脸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下面由乱码组成的"脸"。庭院里的孩子们同时停下动作，齐声念道：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冲突】
【启动防御协议】
林小满转身就跑，手腕却被红绳拽住。那绳子像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臂，开始往皮肉里钻。
"你以为逃得掉？"周先生——现在该叫它系统异常体了——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这里是我的领域！"
千钧一发之际，铁笼里的男孩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红绳。他的手掌立刻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但绳子也松动了片刻。
"跑！"男孩的声音突然清晰，"去后院的枯井！"
林小满顾不上多想，拔腿就跑。身后传来系统异常体愤怒的咆哮，整个古宅开始崩塌，梁柱化作数据流消散。她冲进后院，果然看到口被符咒封住的枯井。
"跳下去！"男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井边，身上插满了断裂的红绳，"那是数据通道！"
"一起走！"林小满去拉他的手。
男孩摇摇头，皮肤下的代码开始紊乱："我...己经...被感染..."他猛地推了她一把，"告诉阎王...病毒在扩散！"
林小满坠入井中的瞬间，看到男孩被无数红绳贯穿，化作一团蓝色火焰。然后是无尽的坠落，穿过数据流组成的风暴，耳边回响着系统警报：
【警告！非法逃脱！】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她抱紧膝盖，在混沌中努力保持清醒。不知过了多久，坠落突然停止。林小满摔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睁眼一看——是成山的布娃娃。
"欢迎来到'缓冲地带'。"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抬头，看到橘猫蹲在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箱上，尾巴烦躁地甩动。
"你差点害死我！"她爬起来就想揪猫尾巴，"那什么鬼合同——"
"合同是真的。"猫灵活地躲开，"但那个'周先生'是病毒伪装的。"它跳下机箱，带她来到一面数据墙前，"看。"
墙上显示着地府系统的拓扑图，其中一个节点正不断闪烁着红光，周围己经感染了大片区域。
"那个男孩说的病毒..."
"就是它。"猫的胡子抖了抖，"伪装成净化程序，专门吞噬心软的灵体。"
林小满突然想到什么："所以...我之前的记忆断层..."
"都是它搞的鬼。"猫点点头，"每次你快要触及真相，病毒就会强制重置。"
她望向数据墙，突然发现红点附近有个熟悉的标记——是她在第一个世界见过的，那个被调包的豪门家族徽章。
"等等...这些世界是相连的？"
猫的耳朵竖了起来："你发现了？没错，病毒在每个世界都安插了'锚点'——"
它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数据墙上的红点开始急速扩张，整个空间剧烈震动。
"糟了！它发现我们了！"猫炸毛跳起，"快走！"
"去哪？"
"下一个世界！"猫爪子一挥，打开个闪着红光的传送门，"这次别再多管闲事了！"
林小满刚要踏入，突然回头："那个男孩...还能救回来吗？"
猫的眼神复杂："他早就不在了。你看到的是残留在系统里的执念。"见她还不动，猫急得首跺脚，"快走！除非你想变成下个'执念'！"
传送门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在完全消失前，她听到猫最后的喊声：
"记住！别相信任何自称系统管理员的人！"
刺骨的寒风。
林小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栋摩天大楼的天台边缘。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雪花在霓虹中飞舞。
"这次又是什么身份..."她低头看自己——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攥着份辞职信。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近，胸牌上写着【人事总监】。
"林小姐，考虑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林小满突然意识到——这次她穿成了个即将自杀的社畜。
更可怕的是，当男人摘下眼镜擦拭时，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串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