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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极乐公司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林小满蹲在通风管道里，手掌的透明化己经蔓延到手腕。阿乐在前面爬行，校服蹭满了灰，嘴里咬着打开的手电筒。
“就是这里。”她含混不清地说，指了指通风口栅栏。
透过铁栅栏，能看到下方巨大的环形机房——数百台服务器组成一个∞符号，中央悬浮着全息投影的城市模型，每条街道上都闪烁着红点。
“那些红点……”
“是我们。”阿乐吐掉手电筒，声音发抖，“所有苏醒者的实时位置。”
林小满数了数，红点只剩不到二十个。
栅栏螺丝锈死了。她摸出辣椒酱瓶子，把剩下的辣酱全倒进螺丝孔——这是民国世界学来的土法子，辣椒素能腐蚀金属。
“密码真是钢琴那个缺的音？”阿乐小声问。
“不全是。”林小满想起周默的批注，“《庄子》里写‘方生方死’，说的是——”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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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者
管道下方，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正用仪器扫描墙壁。领头那个摘下头盔，露出林小满在监控视频里见过的脸——极乐公司的发言人，也是阿乐的父亲。
“热源显示就在上面！”他厉声道，“把通风系统开到最大！”
狂风骤然灌入管道。阿乐差点被吹飞，林小满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自己却滑向栅栏边缘——
生锈的螺丝终于崩开，栅栏连着林小满一起坠落。
她摔在服务器机柜上，肋骨传来剧痛。抬头正对上阿乐父亲惊愕的脸：“是你？！000号实验体？！”
防护服们一拥而上。林小满翻身滚到服务器背面，撞倒了某个设备——全息投影突然变成雪白色，城市模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
- 林建军在某个仓库里拆解射钉枪
- 老太太被绑在轮椅上，面前摆着钢琴模型
- 便利店机械义眼小哥正往辣椒酱里塞纸条
阿乐父亲脸色大变：“切断投影！”
林小满突然明白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NPC”，靠监控苏醒者来维持系统运行。
她扑向控制台，在防护服抓住她之前，重重按下那个缺失的F大调和弦——
哆、啦、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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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的音
键盘缺了个“1”键。
这是林小满摔进通风管时就注意到的细节。她蜷在控制台下方，摸索着找到接口，把透明化的手指插了进去——
剧痛像高压电贯穿全身。
黑暗中有个声音响起：“你确定要关闭系统？”
是橘猫，但这次它不再是像素风，而是一只真实的、毛色斑驳的老猫，蹲在服务器顶端俯视她。
“关闭了会怎样？”林小满咬牙忍着疼。
“现实世界会继续，但所有被系统修改过的记忆将恢复原状。”猫尾巴扫过她的脸，“包括那些‘被意外死亡’的人。”
阿乐的尖叫从上方传来——她父亲正拽着她往注射器里灌药。
林小满的手指在接口里又深入一寸：“怎么确认？”
“看窗外。”
通风口外，夜空中的星星突然连成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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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林小满拔出手指时，整个机房陷入黑暗。
备用灯亮起的瞬间，阿乐父亲踉跄着后退，注射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浮现出数据流般的蓝光。
“不……不可能……”他颤抖着摸向脖子后的芯片，“系统怎么会……”
林小满爬起来，发现自己的透明化停止了。阿乐挣脱束缚，扑向控制台调出监控——
仓库里，林建军面前的射钉枪突然自动组装完毕。
养老院中，老太太挣脱束缚，枯瘦的手指按响了虚拟钢琴键。
便利店里，机械义眼小哥摘下义眼，露出下面完好的瞳孔。
阿乐父亲跪在地上，数据流从他七窍中溢出：“你们根本不懂……没有系统约束，人类会……”
“会哭，会犯错。”林小满捡起注射器，“但至少是真的活着。”
她将空注射器扎进控制台接口。
天快亮时，她们爬上公司楼顶。
城市在晨曦中苏醒，早班公交车碾过积水，早餐摊支起冒着热气的蒸笼。阿乐指着远处：“看！”
养老院窗口，老太太的轮椅剪影映在窗帘上。楼下报刊亭，机械义眼小哥正往玻璃上贴新的租房广告。
更远的地方，霞飞路32号的面馆升起炊烟。
林小满摸出手机，论坛里最后一条帖子是周默的ID发的：
【游戏通关，但人生还在继续】
配图是像素风的日出，角落里站着个戴单片眼镜的小人，挥手告别。
阿乐突然哭了：“我姐……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林小满望向天空，那里己经没有∞形状的星星：“但有人记得她。”
第一缕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时，林小满的透明手指彻底恢复了血肉之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