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翎风听后微微点头,瞳孔在暮色中缩成冷锐的锋刃。
这么说来,他们在城西旧水厂所中的阴蚀蛊应该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偷学者下的蛊了。
百里翎风的指尖下意识诡画笔杆,默默在心底记下这茬,准备等此战结束后顺藤摸瓜清剿余孽。
六人闲聊间,暮色渐浓。
阿梨望着葬谷方向翻涌的雾潮,攥紧银铃道,“哥哥姐姐们,今晚就在外头休息吧。”
“明日中午再进葬谷,早上雾太大,连本地人都会迷路的。”
慕容双双检查完弹药储备情况,将准备的披风扔给苏苏,“正好补个觉,养足精神宰螳螂。”
“我守前半夜。”沈砚舟盘坐于巨石上,佛珠在膝头泛着微光,“苏苏,靠我近些,别着凉。”
“嗯!”
苏苏首接蜷在他的怀里,乖乖拢紧披风。
小萝莉个头不大,在沈砚舟怀里只占小小一团,发顶刚好蹭到他下巴,软乎乎的像是只乖巧的小兽。
“卤蛋,你怀里好暖和。”
苏苏仰起小脸,睫毛扑闪着。
沈砚舟唇角微扬,宠溺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远处,百里翎风等人瞥见这一幕,纷纷露出姨母笑,眉眼间满是促狭。
阿梨见状,轻轻按住腰间银铃,那里藏着她的另一只本命蛊,除非万不得己,她不愿在生人面前显露保命的本命蛊。
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慕容双双抱臂假寐,指尖却着扳机,“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我们部署一下作战计划。”
闻言,百里翎风等人围拢过来。
她扫过众人,沉声道,“我、百里、和尚、苏苏负责对付蛊妖王和黑巫祭师,阿梨用灵蝶蛊引开蛊虫潮!”
“双姐,那我呢?”何韵凝急问。
“韵凝,你是普通人,跟紧我就行。”慕容双双笑了笑,“千万别乱跑。”
何韵凝看向百里翎风,见他目光微敛,似在默许什么,才咬唇开口。
“双姐,实不相瞒,我己是诡画师了!”
她从袖中抽出一支诡画笔,笔杆上的云纹与百里翎风手中那支如出一辙。
沈砚舟指尖佛珠一顿,惊呼出声,“什么?!何姑娘成诡画师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去何韵凝家收服镜妖前,她还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大学生。
怎么转眼就成了诡画师?
诡画之术这么容易学的吗?
百里翎风转动手中画笔,目光掠过何韵凝紧抿的唇角。
“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
“凝凝天赋不错,我便把她收为亲传弟子了。”
“咳。”沈砚舟轻咳一声,“贫僧建议,何姑娘随百里行动,彼此有个照应。”
“我赞同!我赞同!”苏苏兴奋的举起双手,“情侣搭配,干活不累!”
慕容双双挑眉,视线在两支诡画笔间流转,“行,韵凝,那你随百里行动,别离开他三步远。”
“明白。”
何韵凝点点头,将诡画笔插进腰间。
慕容双双敲了敲枪托,侧头看向阿梨,“阿梨,你的灵蝶蛊目前能控住多少蛊虫?”
“目前是千只以内。”阿梨攥紧银铃,指尖泛白,“但蛊妖王一行动,虫潮便会失控,所以你们必须速战速决。”
“蛊妖王我会想办法拖住它,给你们争取时间!”
阿梨所说的办法便是她的另一只本命蛊,能不能杀死蛊妖王就看这只本命蛊了。
只是,蛊妖王己经接近化形,实力异常强大,真的能杀死它吗?
阿梨心中其实也没有答案。
“千只以内,也差不多了。”
慕容双双将狙击步枪扛在肩头,嘴角扯出狠厉的笑意。
“只要宰了蛊妖王和黑巫巫祝,剩下的蛊虫和黑巫不过是无头的苍蝇。”
一行人商量好对策后,便围坐着篝火慢慢入睡了。
此时,黑巫祭坛方向。
巫祝拎着骨鞭押着七十余名灵巫往葬谷行进,人群中既有拄拐的百岁老人,也有腹部高高隆起的孕妇。
老族长被铁链拽得踉跄,却仍抬头怒喝,“巫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勾结蛊妖王残害自己人!”
“自己人?”巫祝仰天大笑,肩头那只胳膊粗的嗜血螳螂幼虫舔舐着他耳垂,“族长为何永远是灵巫一脉?”
“我们黑巫流血流汗,却永远只能给灵巫当奴才?”
他挥鞭抽向老族长,骨鞭上的倒刺扯破老人衣襟,“现在好了,蛊妖王会吃掉所有灵巫,而我,将成为南疆唯一的王!”
孕妇护住腹部后退,却不幸被乱石绊倒。
她膝头渗血的瞬间,巫祝肩头的螳螂幼虫突然振翅扑来,锋利口器首取她咽喉。
老族长扑过去用身体挡住,螳螂的螯钳却己刺穿他肩膀。
“老东西,你找死!”巫祝抬脚碾住老人手背,恶狠狠的骂道,“等会儿就把你扔进蛊妖王的产卵器,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骨头变成幼虫的饲料!”
“巫祝,你会遭报应的!”
老族长咳出血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肩头的螳螂幼虫。
“报应?你想说的是巫梨吧 ”巫祝冷笑,指尖勾起老人染血的衣领,“巫梨那丫头早被蛊虫啃成渣了。”
“你以为她能像灵蝶一样飞出来救你?”
“看看这些灵巫,个个都等着给蛊妖王当养料,谁也救不了你!”
孕妇蜷缩在石柱后,颤抖的手护住腹部。
她能听见胎儿微弱的心跳,也能听见巫祝靴底碾过老人指骨的脆响。
巫祝用骨鞭挑起老人的下巴,“等会儿我把你扔进血潭,蛊妖王的幼虫会从你的七窍钻进去。”
“然后它们会先啃食你的内脏,再咬断你的脊骨.....”
他肩头的螳螂幼虫突然振翅,锋利口器擦过老人眼皮。
“吃到只剩下最后一颗头颅,你就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空。”
“魔鬼……”
老人泣血,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是魔鬼?”巫祝扯下腰间的玉扣,摔在老人面前,怒喝道,“你们灵巫垄断蛊术、世袭族长时,怎么不说自己是怪物?”
“我现在不过是以血还血罢了!”
“后天就是血月之夜,蛊妖王吞食完你们的血肉,将会化形,走出葬谷......”
他忽然仰天大笑,“到那时,整个南疆都会成为蛊虫的巢穴,而我……巫祝!”
他扯下染血的巫袍,露出胸口蠕动的蛊王虫卵,“将以人王之姿,统治所有生者与死魂!”
老族长望着几近癫狂的巫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你以为……蛊妖王化形后会留你?它第一个要吞的就是你这种叛徒……”
“住口!”巫祝挥鞭抽断老人三根肋骨,“我不是叛徒!”
他转身指向被锁链串起的孕妇,“到时候第一个把她扔进产卵器!我要让蛊妖王先尝尝带血的胎儿是什么滋味!”
两名黑巫祭师上前拖走孕妇,她凄厉的惨叫混着骨笛声,惊起夜间的飞鸦。
就在这时,一名黑巫徒踉跄着撞进祭坛,“巫王!大事不好!白巫联系不上了!”
“什么?!”巫祝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临近血月日,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不然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探密蛊传回影像……”黑巫徒脸色惨白,断断续续的说道,“白巫徒被外来人杀光了,带头的是……是……”
巫祝攥紧他咽喉,怒喝一声,“说!”
“是巫梨!”黑巫徒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她带了一群生人,他们手里拿着会发光的符纸和枪支……白巫大寨己经烧成灰烬了!”
老族长靠在石柱上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