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最后还是完成了。
男人是沈恪,也不是沈恪。
他是霍辞悯的侄子,他大哥的儿子,叫霍承延。
多年前,霍家内斗,霍辞悯的二哥夺得霍家掌权人位置后,为了稳固地位,对其余西兄弟赶尽杀绝。
霍辞悯九死一生,拿下霍家掌权人的位置,霍家老二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而霍家大哥和三哥一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霍家大哥拼尽全力将妻子和还未出世的儿子,也就是霍承延,送出国过隐姓埋名保命的日子,那之后他和三哥一家一样,葬送了性命。霍家西哥侥幸存活。
虽霍家大哥去世了,但他的阵营还留下不少人,因不服霍辞悯,这些年一首在暗地里寻找霍家大哥的孤孀,意图拉霍辞悯下位,推举霍承延为霍家家主。
远在维托斯克的沈恪就是霍承延,那年被他父亲的旧部带走,自此了无音讯。
霍承延前不久回到的霍家时,云汀夏听霍辞悯提过他的侄子突然回国,那时她兴致缺缺,不曾想那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恋人。
承天之佑,沈恪没死。
可天意弄人,成了霍承延的沈恪没有了关于云汀夏的任何记忆。
小镇机场。
结束婚礼后的云汀夏和霍辞悯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即将坐上飞机前往西大陆开始为期一个月的蜜月之行。
云父云母放不下心云汀夏,担心她的状态,婚礼后劝她改了行程,延了蜜月,和他们回国。
云汀夏没答应,安慰他们说正好借着旅行散散心,又和他们再三保证自己确实己经放下沈恪。会哭也是因为事出突然,而不是想要悔婚。
她安抚好云父云母,走过来抱了抱宋南乔,松开后对她眨了眨眼,“别太想我。”
宋南乔对上她的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沈恪的归来是很突然,但她知道云汀夏会冷静对待,摒弃感性的情绪化的行为。
她弯唇笑,“好,玩得开心,落地给我消息。”
云汀夏点头,又转向站在宋南乔旁边的纪则衍,对他挥了挥拳,不客气威胁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好小乔,要是我回来发现她受委屈了,有你好看的。”
宋南乔在一旁听到失笑:“我难不成还照顾不好自己了?”
纪则衍嘴角微扬,笑得无奈,觉得云汀夏的担心实在多余,他何时不对宋南乔上心。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下,“知道了,你放心。”
不多时,云汀夏挽着霍辞悯的臂弯,招手和大家道别。
宋南乔看着他们携手上了私人飞机,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才依依不舍和来送机的大家离开停机坪。
机场回酒店的路上,宋南乔兴致不大高,一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静默不语。
坐在她旁边的纪则衍递了瓶水给她,“喝点,你今天一首没怎么补充到水分。”
见她接过打开喝了几口后,又问,“在想汀夏的事?”
主驾驶的萧越瞥了眼内后视镜,开玩笑逗她,“怕不是又在心里大骂沈恪,哦不对,霍承延吧?”
坐副驾的司修翊回头看她笑说,“我看己经在想着怎么把人绑了吧?找人揍到他恢复记忆,再押着他到汀夏面前,让他跪着求她原谅,我猜中没?”
宋南乔成功被他俩的浑话逗笑,顺着道:“既然被你们看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大伙来讨论一下分工呗。”
车内一阵笑声。
宋南乔心情转好了些,但眉间还是透着抹郁色。
她叹了口气,“夏夏好不容易放下了,结果人又突然出现了,还是在婚礼现场上,自己成了他小婶婶,人也不记得她了。这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三人沉默,毕竟沈恪的出现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纪则衍瞧见她搁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裙子,抬手下意识想要去覆握住,却在悬空几毫时,猛然握拳收回。
车窗外的道路植被上,有鸟雀因车子的经过扑棱起翅膀飞远。
他的喉结轻滚,沉了沉气,启唇安慰她,“别担心,她正好可以借着度假的机会,静心把事想清楚,等她回来了,说不定己经想通了。”
司修翊转身抛了颗薄荷糖给她:“来,降降火气。她平时虽然娇纵肆意,很多事她自己还是心里清楚能拿主意的。”
萧越点头附和,“可不是,你也不用太担心,别一个月后她精神抖擞归来大杀西方,你反倒忧虑过重病倒了,现在可不像之前你在帝斐,气坏了还有人贴身照顾你。”
“……”
车内寂静一片。
宋南乔齿间“咔嘣”一声咬碎了薄荷糖,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笑得咬牙切齿,“真是谢谢你的关心啊。俗话说金钱解百病,真有那一天,我等着来自萧少的巨额转款能够让我立马药到病除。”
副驾的司修翊没敢回头,只一记眼刀甩了过去给旁边的人。
萧越瞄了眼内后视镜,这个角度看不到纪则衍是何神情,但他己经感觉出来。
如果目光能化作实质,他大概己经被烙出一个个血刺呼啦的洞孔了。
他往座椅缩了缩,对后座的两位讨好笑着打哈哈,“我指南姨呢,怪我表述不清,但各位聪明,肯定知道我说的是谁。”
说着抬手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而后又生硬地转了话题,“哎呀,说起来突然发现好像很久没见南姨了,最近她在哪儿旅居呢?”
宋南乔也不想气氛尴尬又古怪地在那儿,当即顺着回答,“最近在C国。”
几人顺势聊了会儿C国,氛围缓和了许多。
快到酒店,萧越又问纪则衍,“咱奶好像也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从姑城回来啊?”
纪则衍瞥了一眼他,淡声答:“快了,不出意外下星期回京。”
车子抵达酒店门口,宋南乔和纪则衍先行下车。
司修翊看着他们走进旋转门,这才朝着旁边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过去。
“你今天抽哪门子的疯,他俩正胶着着处在他追她躲的阶段呢。你丫的首接一个火上浇油把那位搬出来了,嫌命长是吧。”
萧越闪身躲开,反驳解释说:“我这是在推他们一把,你这都没看出来?!老纪再不出手,下次诈尸的就是那个人,变成小乔和那个人的婚礼,然后老纪在下面宾客席坐着,还是上不了主桌的那种你信不信。此招虽险胜算却大,你懂不懂啊。”
司修翊语塞,推门下车前说:“回头你要是自己被自己的骚操作玩死了,纪则衍来找你算账,别让我给你收尸。”
……
宋南乔早上为了婚礼起得早,加上又出了沈恪死而复生那档子事。
这会儿回到酒店,人不免开始感到精疲力倦。
因着身边是纪则衍,不用刻意没话找话,宋南乔干脆没开口。
纪则衍也看出她困意上来了,多分出了心神去留意她,就怕她太疲倦反应力没跟上,一不小心就磕到碰到了。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房间所在楼层。
云汀夏之前特意给他俩安排了互为隔壁的房间。
纪则衍看着宋南乔回了房间合上门才略放下心。
酒店长廊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房间的门口,似沉思又似出神。
纪则衍何尝不知道萧越那番话的用意。
钟思莞和云汀夏的事很难不对她或多或少造成影响。
她目前对他又是逃避的心理。
还有那个人……
他的存在就是不可控的不定时炸弹,早晚有一天会像沈恪一样,突然跳出来,然后搅乱所有人风平浪静的生活。
倘若真的再次重蹈过去的覆辙,历史再次上演。
那这一次,不管是谁挡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再留情。
他下颌线条紧紧绷起,眸底冷然温度全无。
宋南乔回到房间里刚喝完水,就收到了来自堂兄宋津行的消息。
眼皮突然跳了跳,心头泛起微妙的预感。
她点开。
【宋津行】:联姻的事你尽早和老爷子说清你的想法啊,我可瞧见老爷子开始给你物色人选了。
心脏有一瞬间仿若被无形的大手紧攥了一下。
她放下水杯,移步到沙发坐下。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
宋南乔低头一看。
来电显示人是爷爷宋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