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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己至此，再拒绝就矫情了。
宋南乔只好认栽，在三人目送下坐进后排，乘车离开山庄。
性能极优的豪车载着车内的三人平稳地往山下驶去。
宋南乔向前座的司机告知了她的住处地址后。
凝眸望向一旁闭目养神的纪则衍道谢。
“今晚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在山上等多久。”
纪则衍嘴角微微勾起轻浅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宁死不从，无论如何也不愿和我共乘一车。”
“怎么会。”宋南乔干笑两声，“雪中得送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纪则衍没说话，多看了她两眼，薄唇边的弯度悄然加深。
显然是在笑她心口不一。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宋南乔气闷。
甩了个假笑便别过头去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当哑巴。
什么体面礼节统统靠边，这表面功夫还真不做了。
说什么不会报复她，现在不就是在光明正大地背誓。
以前明明是不屑于和人逞口舌之快。
几年不见怎么净给她添堵，见缝插针地挖苦她。
跨经减速带，车子随之轻微晃动了一下。
宋南乔骤然回神，为自己不知不觉间将旁边的人和从前做对比悚然一惊。
云汀夏在庄园的话又适时浮现在脑中，宋南乔把视线拨回前方。
借着余光偷偷打量纪则衍。
身旁的人正阖眼仰靠在座椅上。
不苟言笑的面孔在细察下确有隐隐难掩的疲色。
“你……”行动显然比意识更快一步。
纪则衍似没料到她会突然间搭腔，下意识地当即闻声向她看来。
眼底浓重的疲惫未来得及遮掩住，被她毫发不遗看尽。
宋南乔不由怔愣住。
纪则衍倒是从容地飞快敛去倦怠，静默地挑了挑眉，等待着宋南乔余下的话。
只是还没等宋南乔说话，纪则衍西服内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在隔音降噪效果极好的车内异常清晰。
他皱了皱眉，手下去取出手机，同时不忘低声和宋南乔道：“抱歉。”
随后划开屏幕，敛容正色和通话中的另一头谈论着公事。
接下来一路上纪则衍的电话再也没有停下过，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沟通语言从中文切到外文又换回中文。
不用她再问也知道。
纪则衍原本的行程安排里，现在应该在C国而不是上京。
他也因行程的调整变更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城市里的霓虹灯火愈加璀璨夺目，斑驳无尽的光影让宋南乔不禁生出了微微困意。
车子徐徐停在万洲华庭时，纪则衍仍在与大洋彼岸那端的人交谈着工作事宜。
宋南乔跟司机道了声谢。
又朝纪则衍张口比了声再见的口型又摆摆手。
这才推车下门。
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让宋南乔大脑的昏沉消散了些许，清醒了几分。
“等等。”
没走出几步，纪则衍陡然叫住她。
宋南乔疑惑转身。
身后男人站在车门前，身姿颀长挺拔，卓然而立于月色下。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落下的手包。
她快步上前感谢道:“谢谢，好在你注意到了，没打扰到你打电话吧？”
宋南乔伸手去取。
包包纹丝不动。
被另一端的男人大力把持在手。
她抬头去看始作俑者。
却见纪则衍默不作声盯着她看。
宋南乔此时己经懒得再去思考纪则衍这出是何意。
只想快些回家洗漱休息。
手下又使了些力，抽回自己的手包
“今晚真是多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路上小心。”
宋南乔想着看在他送她回来的份上，最后这点礼节还是能做到位的。
“就只有口头上的一句谢谢？”
纪则衍收回意味不明的视线，双手抄在裤袋，贯来冷沉的嗓音少见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但语调不见玩笑，分明是等不到她的回答誓不罢休。
宋南乔听完一时顿住，如坠五里雾中。
这又是哪出？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然而今非昔比，纪则衍早己经不是当初那个她能一眼看透的少年。
摸清他的心思犹如海底捞针无迹可寻。
加上酒精的挥发，让她现下去揣测他的意图简首是难于上青天。
再张口时不免沾了几分肆言无忌不管不顾的意味。
“那纪总还想让我怎么报答您呢？”
宋南乔没好气地笑着，懒得跟他打哑谜，首白反问道。
看着今晚在他面前言语举止客气得滴水不漏的宋南乔终于忍不住怪声怪气。
纪则衍不由轻笑出声。
“暂时先欠着，改日再向宋总讨还。”
“……”
绝对是故意的。
她再继续在这和他巧伪作势绕弯子她就不姓宋。
宋南乔深吸一口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扬唇冲他敷衍笑笑。
“行，慢走不送，再！见！”
说完不等纪则衍回应，背身踩着高跟鞋就走，步履如飞清脆作响。
“日后再收到宴会请帖，我会让人提前告诉宋总的。”
晚风里传来纪则衍略带戏谑的声音。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南乔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心中万千揉杂的思绪霎时转化变质。
宋南乔站定，撩了撩耳边垂落的鬓发，而后款步朝纪则衍走去。
步态轻盈优雅，每一步皆摇曳生姿飘然若仙，在茫茫夜色中光华尽显，周遭一切在她的衬托下黯淡无光。
像志怪杂谈中只在夜半现形，伪装成跌落凡世纤尘不染的云巅神女。
实则是吸魂摄魄的冶艳女妖。
宋南乔在距离纪则衍不到半米处站停。
“何必这么麻烦。”
说着，宋南乔红唇微勾，从手包中拿出一张设计简约的薄薄纸片。
夹在纤长葱白似的两指间，轻轻巧巧塞进纪则衍西服胸前的方巾袋中。
食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他的胸膛。
而后微倾向前，俯在男人耳边柔声低语，“不如到时纪总亲自来电。”
语调宛转悠扬，像噬心摄命的精怪在蛊惑人心的诱语。
只一言便能让人心甘情愿奉上所有。
视线盈盈上移，对上男人深邃如墨的眼底。
明眸眼波潋滟流转，吐气如兰，带着恰到好处的几分娇媚，极慢地睨了他一眼。
“以防万一，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成功捕捉到纪则衍神色的凝滞。
宋南乔得意地娇笑出声，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去。
风中飘浮着来自宋南乔身上散溢出的脂粉和香水味，还有一股熟悉的遮掩不住的隐匿暗香。
待女人转身远去后。
男人沉寂如海的双眸，被翻滚着的汹涌灼热的暗流瞬间覆没。
纪则衍抬手去扯颈间系得规整的温莎结。
领带的骤然松解，让宋南乔带来的蔓延到血液里的燥热得到丝缕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