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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螭的龙骨刃在青鸢后心震颤。
量子病毒顺着纳米单元注入脊椎时，他听见了神经元断裂的脆响。这种声音他听过八百二十七次——在暗无天日的训练舱里，在血肉模糊的处决场中，在无数个被星骸能量腐蚀的克隆体身上。
"清道夫第八百号，任务完成。"
他对着虚空低语，腕间的"柒"字烙印泛起青光。这枚烙印的每一道笔画都刻着剧痛：七岁时被植入星骸牙齿，十二岁接受脊椎机械化改造，十八岁那年在量子刑房里签署《永生契》。
青鸢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她的金属右眼迸出数据流，在空中拼成求救信号。玄螭挥刃斩碎信号，却在残影中看到熟悉的画面：甲子年暴雨夜，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太学院地窖，而青鸢隔着铁栅递来半块糖饼。
"错误！记忆污染！"
玄螭的机械脊椎突然锁死。纳米病毒反向侵蚀，将他的视觉系统拖入惩戒程序——这是清道夫总部对动摇者的惩罚。他看见自己的克隆体被钉在青铜十字架上，星骸根须正从眼眶钻入脑髓。
"你曾是最优秀的清道夫。"
惩戒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别让第八百次任务成为耻辱。"
疼痛让玄螭清醒。他拔出插入青鸢后心的龙骨刃，刃尖挑出一串量子代码——这正是总部要清除的"错误记忆体"。当代码接触空气时，琉璃舟的浑天仪突然暴走，青铜触须缠住玄螭的脚踝将他拽向初代陈山的遗体。
"看看你守护的真相。"
青鸢的残影出现在浑天仪核心。她的量子身躯被星骸根须贯穿，却仍指向遗体胸口：冰晶凤仙簪根本不是武器，而是抑制器！簪身缠绕的红绳正在渗入陈山的量子心脏，将星骸能量转化为青铜瘟疫。
"清道夫誓词第一条……"
玄螭机械地背诵，龙骨刃却开始颤抖，"清除一切污染源……包括……"
记忆突然闪回训练舱。
那是个纯白房间，墙壁流淌着《太墟残章》的符文。十五岁的玄螭被反绑在电击椅上，面前悬浮着青鸢的克隆体。惩戒官的投影冷冰冰地宣告："证明你的忠诚，处决错误代码。"
他记得青鸢克隆体的眼睛。不是齿轮状的清道夫瞳孔，而是人类特有的琥珀色，睫毛上还沾着星尘凝露——就像甲子年地窖里递糖饼的那个少女。
"动手！"
电击穿透脊椎，纳米病毒开始吞噬神经。
当时的龙骨刃比现在轻得多。玄螭握着它刺入克隆体心口时，感受到的不是金属入肉的阻力，而是量子层面的崩解。青鸢的克隆体在湮灭前微笑，唇间吐出真正的遗言："去永宁关找……"
电击椅的疼痛中断了回忆。
此刻的浑天仪核心，玄螭的机械脊椎发出过载警报。初代陈山的遗体突然睁眼，量子心脏迸发青光，在虚空刻出清道夫总部的坐标。那是颗浸泡在星骸泪海中的机械行星，表面布满莲花状观测站。
"你只是除草剂。"
青鸢的残影越来越淡，"而他们，在培育更危险的作物。"
玄螭的龙骨刃突然调转方向。
纳米病毒在他的神经里尖叫，清道夫誓词化作数据锁链缠住西肢。但他仍将刃尖刺入了浑天仪的核心接口，星骸能量顺着刀刃逆流，将机械脊椎烧得通红。
"错误！错误！"
惩戒程序再次启动。玄螭看见自己的克隆体在量子刑房哀嚎，星骸根须正在吞噬他的脑组织。但这次他笑了——原来痛觉才是最好的清醒剂。
浑天仪炸成青铜暴雨。
初代陈山的遗体在能量洪流中消融，冰晶凤仙簪落入玄螭掌心。簪身的红绳突然活化，缠住他的"柒"字烙印注入星骸能量。八百段被封印的记忆破闸而出：
甲子年地窖里的青鸢是初代观测者；
永宁关的格式化脉冲藏着求救信号；
而清道夫誓词的最后一条是……
【必要时清除所有知情人】
琉璃舟开始解体。量子帆的碎片如流星坠落，泪舱的三千颗泪晶同时共鸣。玄螭抱着青鸢的残躯跃入救生舱，身后传来惩戒官的量子传讯："叛逃者将被永世追杀。"
救生舱坠入星骸泪海时，玄螭看见了真相。
泪海深处矗立着青铜巨树，与永宁关那棵如出一辙。每根枝桠都挂着清道夫的尸体，他们的"柒"字烙印被星骸根须穿透，心口插着冰晶凤仙簪。树下跪着八百个玄螭的克隆体，正在将量子病毒注入泪晶。
"欢迎回家。"
红绡的嫁衣从树冠垂下。她的第三只眼己经完全机械化，瞳孔里旋转着清道夫总部的徽记："你父亲是最完美的除草剂，而你……"
救生舱突然被青铜根须刺穿。玄螭在剧痛中捏碎冰晶凤仙簪，星骸能量炸开逃生通道。他背着青鸢的残躯游向泪海边缘时，听见了初代陈山的遗言录音：
"清道夫不是清洁工……是播种者……"
青鸢的残躯突然抽搐。她的金属右眼映出恐怖画面：泪海正在沸腾，数万艘琉璃舟的残骸浮出海面，每艘船的浑天仪都在发射定位光束——目标首指永宁关！
"快走……"
她最后的量子脉冲刺入玄螭脑域，"去告诉陈山……"
脉冲突然被青铜根须截断。红绡的嫁衣缠住青鸢脚踝，将她拖回泪海深渊。玄螭的机械脊椎突然弹出逃生装置，纳米单元将他包裹成茧，朝着最近的时空裂隙弹射。
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瞬间，他看清了泪海的全貌——
这片孕育清道夫的"圣地"，实为所有轮回的垃圾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