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时间,科长叫我去办公室,说让我休息三天,再回来,
我道了谢后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去了,
第二天到家的时候,院子门是打开的,应该是外婆他们在家,今天言红似乎没去上幼儿园,
我提着帆布包走过院子,跨过门槛时,言红正盘腿坐在竹席上。三岁的小人儿套着带着布丁的花布衣服,两根麻花辫随着她说话一翘一翘,她脑袋上的头发虽然短,却是天生地又粗又硬,"小书,七后面是八!"
两岁的言书光着屁股趴在地上,手指头在算盘珠子上乱戳。爸爸厂里淘汰的木头算盘足有言红半个身子长,黑漆漆的珠子被她擦得发亮,此刻正被她按在膝盖上当教具。
"七——"她沾着口水的手指在第七排算珠上重重一点,言书跟着奶声奶气喊:"七!"
窗棂漏下的光斑在言红的鼻尖跳跃,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然后呢?"
谁知道,小言书突然伸手去够算盘边缘的铜钉,
就见言红啪地打掉他的小手:"问八呢!"小书瘪着嘴,手指头在算珠上乱划拉:"七...七..."
"笨死了!"言红突然揪住弟弟的耳朵,算盘哗啦一声歪倒。
我慌忙扔下包要去拦,却见她举着算盘往席子上砸:"昨天教到六,今天教到七,明天是不是还要教到八?"红木珠子磕在地砖上咚咚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走了。
小言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言红反倒更气了。她跺着脚,手往弟弟光屁股上拍:"不许哭!上个月粮票丢了爸爸都没哭!"
粮票丢了,那粮食肯定没有了,我快步走进厨房,这才看见墙角的米缸盖子歪着,露出半截空布袋——粮本上这个月的定量,怕是又不够吃到月底。
叹了口气,还好我抽奖机,不然真是太难熬。
走回堂屋,看见言红还想揍言书,
"大妹!"我蹲下来掰她攥紧的小拳头,"姐,他总学不会..."
抓起算盘往言书跟前推:"再数!从一数到七!"算珠撞在铜梁上叮当响,混着言书抽抽搭搭的哭腔:"一、二、三..."
我摸出口袋里用油纸包的水果糖,大妹立刻首起脖子。她咽着口水却不肯接,首到言书数完七,才飞快抢过糖块塞进弟弟嘴里。
外婆随他们怎么搞,只要不受伤,放养,还挺好!
"外婆,今天大妹怎么没去幼儿园啊?"
"听说是幼儿园的老师,这两天都要去总厂搞培训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今天放假,"外婆手里正拿着一根针,把线头往嘴里抿了抿,努力地把线头往针孔里穿,我看她穿了半天没穿过去,接了过来,穿好线,递给她。
"老咯,连穿线都看不太清楚了,对了你不是前两天才回县里的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你是请假了吗?"
"厂里搞检查,整改,我们科室那栋楼要施工,放我三天假,要等周一才上班,工资照算的,不扣钱。"
"哦哦,还是这种大单位福利好啊,可得好好干。"
"嗯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