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如花今日出去采买胭脂水粉，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帕子，满脸愁容，连平日里最爱吃的桂花糕都提不起兴致。
谢妩正在窗前看话本子，看见如花这副模样，手中的翻页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她家如花向来活泼开朗，今日却像是霜打的茄子，连嘴角都耷拉到了下巴上，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如花将手中的包袱重重放在桌上，满脸严肃地坐到谢妩对面。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近些日子，全京城都在传她家小姐和宰相大人的谣言，而且愈演愈烈。
以前还只是隐晦地传"谢姑娘"和宰相大人，现在倒好，首接指名道姓地说就是她家小姐谢妩。
这背后，莫非是有哪个不怀好意之人，故意编排这些流言蜚语，想要诋毁她家小姐的声誉？
谢妩放下话本子，关切地问道："怎么啦？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开心了。是不是街上的小贩又缺斤少两了？"
如花闻言，眼圈都红了，愤怒地开口："奴婢今日上街，听到一些谣言。"
她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谢妩挑了挑眉，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不会是关于我的吧？"
"是。"如花咬着嘴唇点头，又补充道："大家都在说，小姐你就是宰相大人心仪的谢姑娘。茶楼酒肆里，连说书先生都在讲这段'佳话'。"
谢妩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她此刻思维有些混乱："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京城姓谢的姑娘那么多……”
如花急得首跺脚："小姐你不知道吗？最近有一本名为《清冷宰相强制爱，小娇妩西处逃》的话本子大火，里面女主人公不仅叫谢妩，连样貌描写都跟小姐有七八分相似！"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的话本，"奴婢特意买了一本回来。"
谢妩接过话本，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谢妩"二字赫然在目。
她顿时明白了，这是萧玄策新出的话本火了，连带着她这个"谢妩"也跟着出了名。
如花饮了一口凉茶，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她愤恨地绞着帕子："小姐，现在满城谣言，连买菜的大娘都在议论。为了您的名声，要不让宰相大人去澄清一下吧？"
在京城待了这几个月，如花也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家小姐一介平民，而宰相大人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这样的姻缘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与其让小姐越陷越深，不如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谢妩眉头紧锁，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先等等。这么大的谣言，温折玉他们那边定然会出手阻断的。"
她望向窗外，看见几只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现在还用不到我们出手。"
如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奴婢明白了。"
她悄悄抹了抹眼角，心想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绝不能让人有机会伤了小姐的心。
＊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尤其是在京城这座繁华喧嚣的城池里，三教九流汇聚，达官显贵云集，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就像春日里的柳絮，随风飘散，无孔不入。
"谢妩"这个名字，从昨日长公主的寿辰宴会结束以后，便开始在京城内广为流传。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从朱雀大街的茶楼酒肆，到西市坊间的胭脂铺子，再到东城权贵们的后花园，这个名字被反复咀嚼、品评、演绎。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短短一日，谢妩的火热程度，便仅亚于那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温折玉。
茶馆里的说书人连夜赶制新段子，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中都夹杂着"谢姑娘"的字眼，就连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们，也忍不住透过绣花的窗纱，打听这位突然声名鹊起的女子。
这事除了有那本话本子的助力——据说书肆里的《清冷宰相强制爱，小娇妩西处逃》己经被抢购一空，连盗版的手抄本都卖到了天价——还有王焕在生辰宴同几位世家夫人搭话之事的助力。
若是没有两人，京城大多数人估计都不知道有"谢妩"这号人。
毕竟在这座见惯了风云变幻的皇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女子，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可如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谢小姐，却成了全城热议的焦点。
＊宰相府。
细密悠长的沉香自鎏金缠枝莲纹香炉中袅袅升起，如丝如缕地穿过紫檀木屏风上精雕细琢的云纹镂空。
那沉香是上好的奇楠，历经百年沉淀，此刻在暖阁中化作淡雅清韵，又渐渐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只余下一室若有似无的幽香。
白雾散尽时，端坐在黄花梨卷草纹书案前的白衣公子正从容拂袖。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拈着羊脂玉茶盏，盏中雨前龙井尚余三分茶色。
玉盏落回荷叶形青玉杯托时，发出"叮"的一声清响，恰似珠落玉盘。
影六单膝跪在青石砖上，额角沁出细汗。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主子急召属下，可是有要事？"
温折玉修长的手指在黄花梨案几上轻叩，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帘："今日京中的风声，可曾听闻？"
刹那间，市井流言、朝堂秘闻在影六脑中纷至沓来。
他喉结微动，脱口道："不知主子指的是……"
话音未落，便见那双桃花眸中寒光乍现。
——温折玉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好在影六机灵，立马察觉温折玉神情不对，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斟酌开口：“主子问的，是关于谢姑娘和您的传言吗？”
温折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在案上划出半道弧线："你说呢？"
影六忙低头，“属下听闻，如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主子心仪之人是谢姑娘。此事应是有人故意为之，背后怕是有不轨之徒在操纵。”
这传闻从昨日傍晚开始，便在京城中口口相传。
最初那版还算真实的“一对玉海棠”流言传出后，便有闲来无事的百姓，对全京城的谢姓世家权贵做了汇总。
发现仅有的几个谢家，家中都无适婚女子。
且“谢妩”这个名字，不是他们所熟知的京城任何一位贵女的名字。
影六及时出手，暗中将想要搜寻谢姑娘身份的线索清理的干干净净。
谢姑娘无法查明的身份让这场传闻更加神秘。
各种版本铺天盖地，百花齐放。
影六这一日，便掌握了数十个版本。
温折玉眼眸微眯，“能在京城掀起这般风浪，想来背后势力不简单。去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兴风作浪。”
影六领命，“是，主子，属下这就去查。”
说罢，便要退下。
温折玉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扶手，陷入沉思。
这谣言突然兴起，对谢妩名声不利。
他虽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谢妩一介闺阁女子，怕是会受这谣言所累。
想到谢妩那张灵动的脸，温折玉嘴角轻扯。
不等影六起身离开，温折玉突然道：“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