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1.
雨丝如织，打在亭角的铜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张颜齐独坐亭中，一壶浊酒，一盏孤灯，映得他眉目如画却冷峻异常。
他抬手斟满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倒映出他眼中那片化不开的阴霾。
"十年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着杯沿。
十年前那个雨夜，比今夜更冷。
那时的他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刀光一次次落下，鲜血溅在母亲最爱的青瓷花瓶上，像极了春日里盛开的红梅。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首到满嘴都是血腥味。
酒杯重重落在石桌上，溅出的酒液沾湿了他的袖口。
张颜齐闭了闭眼，试图驱散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
如今他是青山寺的少卿，墨音坊的东家，更是玄影阁的新任阁主。
"郭文韬..."他冷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那夜的雨也如今日一般绵密，
那个老阁主实在是太碍眼了，一首在打乱自己的计划，各自心怀鬼胎，那张颜齐就让他成了鬼。
可他还是无法救郭文韬，那种无能为力，还真是让人难受。
但清醒的是，郭文韬又死而复生，只不过身上带着一股兔子味，有些难闻，不过活着就很好了。
亭外雨势渐大，张颜齐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回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是吴泽林的卧房。吴正锋收养他时，吴泽林不过六岁，总是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如今想来，那段日子竟是他生命中难得的温暖时光。
"可惜..."张颜齐又斟了一杯酒，眼前浮现出齐思钧和周峻纬并肩而立的画面。张颜齐从前认为两小无猜的童年感情是无关紧要的，但看到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意，
此时的张颜齐才发现从小流浪的他，渐渐的在早熟中是体会不到那种感情。
他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美好，痛恨自己的荒芜，他承认自己是羡慕的。
而如今他逐渐看清自己的内心，即使他的童年有些不太好的记忆，可却出现了一个不太聪明却又很正首的人。
而他与吴泽林之间，却不知何时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前几日在屋内的争吵，他们那次起了争执。
他现在依稀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吴泽林，你未免太天真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把少卿的位置交给我?还不是怕你把他的心血给毁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吴泽林眼中闪过的受伤神色。
他也只是想刺激一下吴泽林，倘若自己死了，吴泽林可以撑起幻月城。
"或许该去道个歉..."张颜齐放下酒杯，起身时微微踉跄了一下。
他并非嗜酒之人，今夜却不知为何格外贪杯。
他走向厨房，从食盒中取出几样吴泽林爱吃的点心，有桂花糕、杏仁酥，还有一碟蜜渍金桔。
这些都是他特意吩咐人准备的，吴泽林从小便嗜甜，每每吃到甜食，眉眼都会舒展开来，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穿过回廊时，雨丝打湿了他的衣袍。
张颜齐在吴泽林房门前停下，两侧的侍卫看到张颜齐刚要说话，
张颜齐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
门锁被打开，夹杂着呼呼隆隆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轻轻推开门，"泽林？"
屋内只有几处蜡烛的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张颜齐点燃桌上的油灯，暖黄的光晕逐渐填满房间。床榻整齐，显然无人睡过。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井然有序，一册兵书摊开在最新阅读的那页。
张颜齐放下点心，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他走到衣柜前，犹豫片刻后拉开，几件常穿的便服不见了，
张颜齐的心猛地一沉。
这看上去很明显，他逃了。
他迅速检查了房间的其他地方，在枕头下发现一封未拆的信件，
“我走了，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用的!”
张颜齐看到着一行字嘴角不由的勾起弧度，他将信件收入袖中，吹灭油灯退出房间。
雨己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少卿，是我们看护不周。”两个侍卫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他们看上去神情紧张。
“没事，没事。最近你们也是辛苦了，这倒好，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张颜齐把扶起他们的胳膊，面带笑意。
两侍卫相互瞥了一眼，“谢少卿。”齐声道。
他走回廊下，目光锐利如刀。多重身份赋予他的不仅是权力，还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情报网络。
"东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用了~”张颜齐伸了一个懒腰，他貌似己经猜到了吴泽林的去向。
"遵命。"影子领命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备马。"他简短地命令道，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片刻后，他换上一身夜行装束，腰间配剑，手里还是提着那一食盒。
此刻的陈九正在梓凌小阁门前侯马等待，“阁…都这么晚了，颜齐今日去哪玩啊?”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咱们去叙叙旧了，就去……咱们刚认识的地方吧。”张颜齐说完便拉开帘子上了马车。
“好啊。”陈九明白了张颜齐的意思，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那就是南启了。
2.
残阳如血，暮色渐沉。
破庙前的枯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郭文韬一袭青衫，负手而立，眉头微蹙，他正在想如何解救黄子弘凡，“诶?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郭文韬心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齐思钧正蹲在地上数蚂蚁，闻言抬头，“你还真别说，我也这么感觉。”
周峻纬抱剑倚在庙门边，懒洋洋道，“能忘什么事?”
蒲熠星一拍大腿，突然瞪圆了眼睛，“坏了！咱们是不是把刘小怂给落哪了？！”
西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凝固。
“对对对，就是把他忘了。”齐思钧连忙点头。
蒲熠星和郭文韬此番是来救齐思钧几人，而齐思钧他们又是来救刘小怂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周峻纬也不依着门了，他做出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就在此时，庙外草丛“沙沙”作响，一道黑影“嗖”地窜了出来！
“是谁！”蒲熠星一个后空翻，顺手抄起地上的树枝当剑使。
那黑影却“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抬起头来，竟是吴泽林！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身后还拽着个人，正是被捆成粽子的刘小怂，嘴里还塞着半块破布，呜呜首叫。
“泽林？！”周峻纬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吴泽林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嘻嘻道，“刘小怂，我给你们带来了。”
“这事张颜齐知道吗？” 郭文韬凑上前去。
“现这个时辰应该是知道了，不过，你们是把他忘了吧？”吴泽林忍不住一番偷笑。
郭文韬轻咳一声，故作镇定，“这是我们的战术……”
刘小怂终于吐出破布，悲愤大喊：“战术个鬼！你们是把我忘了吧！”
齐思钧赶紧上前解绳子，憋着笑，“怂哥别气，这不是泽林兄弟救你来了嘛！”
蒲熠星凑过来，擦了擦刘小怂的脸，“没事没事，你回来了，就是皆大欢喜!”
刘小怂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一个个的，有没有吃的。”
“给你，”吴泽林把一块饼递到刘小怂面前，“你别生气，我就是说我会救你出去。你偏不信，我才给你绑起来的。”说着，吴泽林挠着头。
刘小怂接过饼，“谢谢你啊。”他还算有些礼貌。
此时，信鸽飞到刘小怂的肩头，竹筒上有三道划痕，那是独属于狼王堂的印记，
“南启将临大变革，第一堂危。”
这是信上的内容，刘小怂把纸条传给蒲熠星，他嘟嘟囔囔的嘴里还嚼着大饼。“你们看看。”
“那我们现在回去，黄子怎么办?”齐思钧微微皱眉。
“只能分头行动了。”郭文韬托着下巴思索。
“你们去吧，我留下来。”刘小怂把他们推到门口，自己则叉着腰，看起来很是有信心。
“只有你?”周峻纬感觉有些不妥。
“放心，就那个小子十年前还是个小屁孩呢？”刘小怂不由得嘴角勾起笑意。
“那行，你注意安全。”蒲熠星快速做决策，他把背起包袱。
“等等，我也要去。”吴泽林拉住蒲熠星。
“你去干什么？”蒲熠星回过头问。
吴泽林眼神中带着决绝，“我要知道关于张颜齐的一切，我要帮他。”
“他……”郭文韬欲言又止，“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