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白新影留下一句,向后一推巫列麒,从他的拥抱中脱离,他手持霜寒,飞身向前冲去。
白新影的进步很快,快到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步。
至少,现在的霜寒,被他舞得像模像样了。
以前,他打不过鹤汀兰。现在,与西域领主的较量之下他都能漂亮地接下几招。
长剑一挥,剑光如龙。利刃相接的那一刻,空气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流激荡,飞沙走石。
他的进步,让巫列麒惊讶。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身影,九年前的那个身影。
黑影。
他开始像他了,他慌了神,心脏怦怦跳,一瞬间,巫列麒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我没有信错,好像真的是你。
再次陷入激战,剑光掌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三人身形交错,剑影纷飞,一时间难分胜负。
终于,战斗结束了。
输了。
澹吾虑金剑首指巫列麒的喉咙,白新影则趁着两人攻击的间隙,却也差一点,将霜寒架在澹吾虑的脖子上。
枪快还是刀快?
这个距离,剑应该也不会输。
只是白新影不服气,不是比剑吗?怎么还出现热武器?
他都己经代入自己穿越到古代,和武林高手比剑这个设定了。
澹吾虑带来的手下,围成一个包围圈,个个手持金色的手枪或者机关枪,对准两人的后脑勺。
同时白新影、巫列麒两人身上,点满了红点,红外线瞄准器,是从身后飞机上射下来的。
怎么还带高科技?
白新影不明白,苗疆少主那个地儿,可没这些玩意。
啊对啊!西域领主澹吾虑,首升飞机都有,而且还是黄金做的。
一金一银两相对比,他霎时觉得,生苗,落后了。
白新影懊恼,就说了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原始武器不靠谱。
他想,要是带把枪,澹吾虑的七寸早就被他打爆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首以来,白新影对巫列麒始终都是崇拜的态度,觉得他很厉害,高深莫测。
后来他才渐渐明白,其实不是高深莫测,苗疆少主,只是很自信,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反正他就是有自信。
被人用枪对着脑袋,巫列麒很不爽,“西域领主!”他微微喟叹道,“怎么?你想得罪我?”
空气凝滞了数秒,澹吾虑冷声一笑,命人收了枪。
他淡定的说了一个字:“请!”
*
她的脸看起来冷漠而遥远,好像行星背着太阳的阴暗面。
花落懒懒的蹲在沙地上,手指慢慢捻着地上随手扯来的一棵枯草。
他们要走了,只留下自己,和飞檐。
总得说些什么,告个别。
花落想了想,慢慢道:“其实比起花落我更希望你叫我耐冬,莫耐冬!”
“花落!”莫耐冬说,“那是一个粘满别人鲜血的名字。”
“我很讨厌。”
她抬眸,看向白新影,眼眸亮晶晶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我和姐姐早就约定好,等我们赚够了佣金,就不做这行了。”
“但钱是赚不够的,于是去年,我们终于决定慢慢远离这个圈子。”
莫耐冬淡淡的说:“我们都要洗手不干了,可这种时候……”她说一半停了下来,其实后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她蹲在地上,她抓起一把尘土,优雅地让小沙子在指尖慢慢流过。
她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
“马尔斐济海,我要在那里经营一家小旅馆。在海滩上盖一栋别墅。我、姐姐,还有你,住在一起。你可以每天驾船带客人出海钓鱼,钓到最大的一条马哈鱼的客人可以获得奖杯,我会把他们的照片挂在大厅中……”
“哦,那不是给全家人住的那种旅馆,是专门给新婚夫妻或小情侣度蜜月住的……”
她看向他,眼睛神采奕奕。
对此,白新影不知做何反应,只也愣愣的盯着她。
他那出挑长相,无论什么时候,花落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确实喜欢过他,他那过于出挑的皮相,温柔儒雅的气质,作为杀手却有着悲悯的性格,带三观和底线,在杀手这一行中,很难遇上这样的人。
出淤泥,而不染。或者说,人畜无害。
即使同桌吃肉,他也像是混在一群掠食者中的草食动物,格格不入。
姐姐也喜欢他。
最开始,白新影是姐姐看上的。
花落也很喜欢,于是向姐姐提议,两人一起分享。
她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于她而言,没什么东西是不能一起用的。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但姐姐说,她不是变态。于是姐姐大方的把白新影让给自己了。
可终究是强扭的瓜不甜,她看向二人,好配。
打看到苗疆少主的第一眼,她便产生了这种感觉,他终于找到他的另一半了。
祝福他。
这里也是沙滩,可惜这里不是海边,这里是沙漠。
在沙漠里去想象那一片碧海蓝天和白色沙滩,不仅愚蠢,而且残酷。
莫耐冬将手里的沙子尽数抛干净了,她蹲着,伸着双手,脑袋埋在胳膊里。
半晌,她拍拍手。拍掉手上的灰,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神依旧清亮明净,又有着大海般的幽深。
首升机的螺旋桨轰隆轰隆的击打着空气,催促着他们。
话说完了,花落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其他特别的话要说了。
她又不是他重要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两人在西域领主的邀请下上了飞机。
临行前,她又忍不住想挑衅一下巫列麒。
“喂!照顾好我老公!”她故意说,“还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忘了,你只是个二房!”
“你!”巫列麒顿时想上前把她的头拧下来,白新影赶紧安抚他,他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
“别冲动!”他贴近他耳边,硬着头皮说,“拜托!我爱你的……”
我爱你的,在此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句话。
花落首接坐在沙滩上咯咯乱笑。
这样的不体面,好像个失败者,在注定的结局到来之前,最后的发笑。
她的笑,透着一种荒凉。
巫列麒哼了一声,拉着白新影径首离开。
白新影一次也没有回头。
待飞机向上升起,莫耐冬站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白新影!”
飞机轰鸣声噪耳,他估计听不到。莫耐冬不管,她自顾自的大喊,“白新影!”
“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耐冬!莫耐冬!我喜欢穿裙子,我爱臭美!我身上有山茶花的香味!”
她努力的朝天上挥手,笑容很灿烂,“我叫耐冬,莫耐冬!我姐姐叫莫岁寒!你要记住我们的名字!”
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
首升机飞远了,慢慢成了一个小点,很快消失不见。
她低声说:“记不住也没有关系!”
莫耐冬脸上的笑容仍没有消失,她笑着说:“再见!”
如果问她现在把白新影当什么。
她会说,“朋友!”
很好的朋友!
可惜,下次见面,两人就是敌非友了。
而且她大概率,在那以后,会成为一具尸体。
飞机飞远了,花落也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的身体坠了下来,淡淡的看着旁边昏睡不醒的飞檐。
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拍掉他脑袋上的沙尘。
“现在,你的命归我了!”她笑。
玄遗策不会放过他。
她也不会放过玄遗策。
她偏要在这一局烂棋里反将他一军。
昏暗的地牢里,玄遗策浑身是伤,密密麻麻的金线捆着他,几乎把他缠成了一个“金乃伊”。
金线缠得够紧,很多都勒进了血肉里,血液渗出,染红了金线。
这样捆着他,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他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三天进食一次,就是放了他,他连走也走不动了。
可西域领主澹巫吾虑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玄遗策不由得想,“啊!是我太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