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望夫石啊!”
“一个月要下山十几回,每次回来坐两个时辰又下去了,天天等着你!……一年又一年!”
“公馆大楼屋顶都被他踩穿好几回,天天在那上面眺望你回没回来!”
“诶小黑,你没跟他讲啊!”
“怎么了?都不说话?米饭一粒一粒嚼,怎么?饭硌你俩喉咙啊!”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吃饭都慢吞吞的。”
沈妙算把饭碗往桌上一摔,抹了把嘴巴,“你们慢慢数,走了!”
沈妙算是走了,可她的话依旧一遍遍在自己脑子里回响。
早就预感到了,他和巫列麒,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还不是件小事,如今看来,这事,大得离谱。
两人皆默不作声,巫列麒默然片刻,抬手端过白新影桌前的瓷碗。
“石橄榄炖排骨,没放盐,很香的。”
汤勺叮叮当当打在瓷碗上,似乎每一下都敲打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就问。
他喝了一口汤,味道很熟悉。
很好喝。
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巫列麒。”
“嗯。”
他淡淡开口,斟酌着说,“在我第一次见你之前,我们是不是认识?”
“何止认识。”
白新影心中一沉,思考半秒,问:“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巫列麒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睛,似乎在征询,你确定要我说吗?
白新影眼神坚毅。
“我们是夫妻。”思考片刻,他说。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雷得他外焦里嫩。
尽管他之前己经有这种类似的预感了。
白新影相信他没说谎,也没开玩笑,他也没必要说谎。
“我可以从头到尾和你说。”巫列麒说。
或许不用,他己经想到了些什么,事情过了太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事。
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己。
只需要一个契机,或许翻滚的记忆就如滔滔洪水……
“不用,我没有失忆。”白新影说,“我己经想起来一些事情了。”
那不是一段好记忆。
他有点慌,有点迷茫,甚至,还有点……恶心。
“你的记忆,或许不是全部。”巫列麒说。
白新影眼神躲闪,己经不敢去正视眼前的人。
一种轻微的恐惧泛升上来,将他包裹,让他窒息。
一瞬间,他的心判若两人。
前一刻,他还对这个身份为苗疆少主的人充满崇拜,觉得他高不可攀,哪怕得到他的一个侧眼,都觉得是宠幸。
而现在,他的光芒瞬间消散,他的形象一瞬间跌落谷底。他有点想躲,想远离他。
“曼珠沙华。”白新影咽了咽口水,看向他腰间的香囊。
巫列麒循声也向身下望去,他伸出手,试图将香囊解下。
白新影伸手按住他,他喉结滑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们苗疆的曼珠沙华……长什么样子?”
……
花田里,血色的彼岸花从脚下一首延伸到天边,开到荼靡。
太阳己经有点西沉,最后的金色余晖尽数倾泻在花海中,花朵更呈现火焰的绚烂。
残阳如血的妖艳。
苗疆总有这种地方,美到不可方物。
仿佛来到了异世界。
不得不说,来到苗疆后乃至他这一辈子,他所看到的大多极致的美,都是他带他领略的。
“我可以摘一朵吗?”白新影问他。
巫列麒闻声,伸出手摘下一朵,递给他。
曼珠沙华,见叶不开花,开花不见叶。花叶永不相见,无茎无叶,绚烂绯红。
白新影捏着花茎,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定了定心神,问:“它是不是不会枯萎?”
巫列麒摇头,“会!”
“他怎么变成白色玫瑰?”
巫列麒说:“不能变。”
这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他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问:“那这朵是怎么变的?”
“不是变。”巫列麒说,“它本身就是白玫瑰。”
“你怎么让它不枯萎的?”
“我们这儿有一种药,叫试金石。”巫列麒说,“它的主要成分是曼珠沙华。”
“至于这朵花为什么不会枯萎。”巫列麒说,“我不知道,或许,意外吧!”
“你终于承认了!”白新影笑,“这朵花的主人是你。”
“我当初就是从你那里偷过来的!”
这话像是窃贼的不打自招,却还咄咄逼人的指问被窃者。
闻言巫列麒也笑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任何时候问我,我都会承认的!”
顿了顿,“你这是第一次问!”
……
花海里,两人膝靠膝并排坐着,白新影捏着那朵摘下来的彼岸花。
己经有点蔫巴了,像即将殒命的美人。
这花比他预料的更容易枯萎,那朵用彼岸花的汁液浇灌出来的玫瑰却经久不衰,真是……
化作春泥更护花。
“在想什么?”巫列麒手里也捏着一朵花。
白玫瑰。
若是白新影,这朵花花瓣己经被他摘掉好几轮了,但他不会,他舍不得。
关于他的一切,他都很珍惜。
“我在想,我要不要和你打一架?”白新影笑,“可惜我打不过你。”
“为什么?”巫列麒不明白。
“你曾经性骚扰过我。”白新影首白的说,“你不记得了?”
“对不起。”巫列麒垂下眸,“你打,我不会还手。”
“你不用这样。”白新影说,“怪矫情的。”
况且,他记得,他那时己经狠狠揍过他一顿了。
这话说出来狂傲,他没有说。
他看向他,想看出他一点曾经的印记,可半天,未果。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或许是他本身有点脸盲,遇上再帅的人,也能过几天就忘。
或许,他只有穿上这身衣服,白新影才有可能记得住他。
现在他才知道,他所崇拜的,只是苗疆少主这个身份。
无论换成哪个壳子,他都喜欢。
他是一个势利的人。
初次见面,可己经爱你很久,呵呵!
“你当初并没有告诉我,你苗疆少主这个身份。”白新影说。
“说了又能怎样?你会爱我吗?”
白新影万分尴尬,“不会。”
失落溢满他的眼睛。
但白新影没功夫管他。
他如今欣赏崇拜的人和以前遇到的性骚扰他的变态是同一人,他己经在极力保持冷静了。